狠狠懲罰了那宮人。皇后沒有吭聲,父皇則哈哈大笑著贊她的脾氣同他年輕的時候如出一轍。
在這之後,類似這種事情又發生了無數回。每次都是母妃庇護,皇后不管不問,父皇縱容。漸漸的,宇文婉兒的脾氣一日比一日暴烈。後來,她漸漸知道這樣並不好,也曾聽到別人在背後用憎惡又嫉妒的語氣談論她。
那時,她在別人的口中,已經是一個任性、狠毒,他們寧死也不肯娶進家門的蛇蠍公主。宇文婉兒聽了並不生氣,只是覺得好笑。
不錯,她固然行事不夠溫和,甚至任性地打死過宮人。可是,他們難道就好很多嗎?一路官位爬上來,腳下踩著的屍骨,他們自己數得清嗎?
還有那些婦人們和小姐們,誰的手裡不曾沾著別人的血,都以為自己乾淨的嗎?至多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從那之後,每年桂花節的時候,宇文婉兒都要在宮中舉辦宴會。
一來,她想斷絕某些春心萌動的小姐們,跟情郎一來二去的小心思;二來,她格外想要聽一聽,她們又在背後編排她什麼?
曾經有個大臣家的小姐,同別人私自交換的信物被宇文婉兒發現了,那小姐死咬著不認,反說是被陷害了。在英華宮中,誰最有陷害人的本領?無非就是宇文婉兒這個蛇蠍公主罷了。
呵呵,宇文婉兒直是冷笑,她既然擔了這個名頭,怎麼好意思不做點什麼?便將那小姐用鞭子狠狠抽了一頓,令人抬回家裡。那小姐回到家後,當日便傳來上吊的訊息,其父為此告到父皇跟前,叫父皇教訓她。
父皇賜了他些東西,安撫幾句便揭過了。對於自己,卻是真正教訓了一頓:“她既然行為不端,你揭發出來也就罷了,為何偏偏打了她?旁人還以為都是你的錯。你乃朕的女兒,自來都是聰明伶俐,怎麼這一回竟是傻了?”
宇文婉兒咯咯笑道:“我怎麼會傻?那信物我已經在眾人面前亮過了,想必過不了幾日,便傳得沸沸揚揚了。”
父皇聽罷,哈哈大笑。
自那日起,不過四五日的工夫,果然流言便傳開了去。有趣的是,那小姐的情郎竟然反口不認,只把那小姐弄得聲名狼藉。今年似乎十七歲了,一直也沒有嫁出去。聽人說,最近纏上了軒王叔,立誓非要嫁不可。
宇文婉兒漸漸回過神來,只見青兒仍舊站在身前,深深垂著頭,有些瑟瑟發抖。
“怎麼還不退下?”宇文婉兒淡淡問道。
青兒的身形微微一顫,答道:“青兒沒有聽到公主的吩咐,不敢退下。”
宇文婉兒緩緩眨動著長長的睫毛,輕哼一聲:“退下吧。”
青兒低頭答了聲:“是。”剛走到一半,只聽身後傳來一聲:“等等。”頓時,青兒心中一跳,手心裡立時沁出汗來。
正緊張著,只聽宇文婉兒淡淡的聲音響起:“紅兒如何了?”
呃?青兒不由得愣住,眨著眼睛,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公主莫非是在關心紅兒?這簡直不可思議!然而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給紅兒再添禍,便低頭答道:“還有些發熱,不過沒有性命之憂。”
宇文婉兒“嗯”了一聲,道:“吩咐下去,就說我說的,叫廚房裡每頓多給紅兒添一個菜。”
青兒不由得又愣了一下,然後聽明白了,公主是在關心紅兒!難道,公主竟然轉了性子?青兒心中驚訝,面上卻感激又恭敬地道:“是,公主。”
殿內昏暗一片,使得四下的擺設全都模模糊糊,瞧不清輪廓。而殿中佇立著的那幾根足有兩人合抱粗的廊柱,此刻就連邊緣都模糊了,顯得格外粗獷沉默。
宇文婉兒從榻上起身,走到那根被她鞭打過無數次的廊柱近前,抬起手撫上。只覺觸手坑坑窪窪,許多斑駁的痕跡刺得指肚微微發痛。從前卻是她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