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於海水的操縱甚至和它這在海底生活了多年的妖獸能一較高下。
海嘯已經被他用一柄拂塵壓至五百米了。
七首魔蛟龐大的身軀無法被海浪掩住,暴露在了燈火通明的城市之下,所有凡人的視線裡。
城市中。
海嘯越來越近,海嘯背後浮現的龐大身影如七座小山般以夜色為底仰天嘶嚎。
人人嚇得膽裂。
靈交坊裡擠滿了靈師與凡人,再多進一些人來這空間就要支撐不住了。
但是十二個入口齊開,還有源源不斷地人朝裡湧入。
但凡高一點的建築之上更是擠滿了人。
不過與那滔天海嘯相比,百米高樓也不過是渺小的玩具而已,只要海浪捲來,隨時都會潰散滿地。
九嬰身軀龐大,它到了近海便無法再向前了。
但海浪在它的催動下依然澎湃翻湧,一浪疊一浪地朝前。
它試圖增加海浪的高度。
浪花越高,破壞力才會越大,只有這樣,今夜死去的靈魂才足夠它享用。
可在那人類的阻擋之下,五百米的高度已經頂天。
它無法再掀起更高的巨浪,但同樣,那靈師也無法再繼續壓低海浪。
兩人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
它停下了龐大的身軀,不再向前。
此時,海嘯離岸邊只有不到三公里了,幾乎是轉瞬的距離。
李鶴骨背後八株海藍色的靈脈隨風搖擺,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回頭望了一眼燈火輝明的城市與城市之中奔走呼號的凡人,他放開了太虛忘塵,雙手結印。
九嬰不知他結的是什麼印,但能感覺到,那印術是以消耗他的生命力為代價。
其內蘊含著能扼制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內的龐大能量。
&ldo;你會死的。&rdo;九嬰開口吐露人言。
&ldo;秉生天地,何懼一死?&rdo;李鶴骨淡然笑道。
他浸在海水中的軀體已經被滾燙的高溫沸出了血水。
在剛才與九嬰的交手中,更是鬍鬚與白髮上都染了血跡,看上去有些狼狽。
九嬰龐大的身體傷痕累累,七雙巨眸漠然中又帶了一絲費解的情緒。
明明以他的修為再高的海嘯也威脅不到他,他為什麼要拼上性命阻攔海水湧入城市?
他說,這是他的道。
但什麼是道,九嬰無法理解。
印成。
那印並不是作用於海嘯,也不是作用與九嬰,而是作用於李鶴骨自己。
一道深邃的幽藍色印術落在李鶴骨的胸口。
他觸碰滾燙之水的四肢瞬時變得透明,在短短十幾秒內化為了碧水的顏色。
他的屬性是滄浪之水,可以操控海水。
但壓低海嘯到五百米已經是他身為靈師能操縱的極限,要想將海嘯的高度繼續下壓,只有一個辦法。
‐‐將自己融入海水之中,成為它,才能更好地操控它。
李鶴骨一點點變得透明的身體捲入海水之中,由手腳開始,緩緩融為了海的一部分。
人在將死之時,一生種種會如走馬燈般浮現在眼前,但李鶴骨沒有。
無論是少時在戰場上與屍山血海為臨,還是這被人信仰的鳴鐘人的一生,都沒有。
他腦海中唯一浮現的畫面,是許多年前,少女站在月色裡,笑容姣美。
她低著頭,將一包文心蘭的花種遞到了他的手中。
李鶴骨一身青衫,望著手裡的花種沉默。
少女仰頭問他:&ldo;你怎麼不說話啊?&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