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起來比這靜夜更加深邃。
他仰頭望向混沌界內靜謐得黑沉沉的天幕：&ldo;天地如斯，蒼生如舊，現今的月亮與當年並沒有什麼不同。&rdo;
李鶴骨：&ldo;尊上說笑了，古書裡記載，三百年前的人間是看不見月亮的。&rdo;
南宮塵：&ldo;今人不見古時月，總以為如今的月亮會比當年皎潔，實則明月皆如此，皎潔不論古今，只分對誰。&rdo;
李鶴骨揣摩他話中的含義，他本是通透之人，卻聽不懂他話中的含義。
兩人同站山崖之上。
李鶴骨飄逸出塵。
南宮塵望向天幕時的眼神看似平靜，卻有些彷彿是知曉天之將傾，卻無力迴天的釋然。
單看容顏，二人像極了長輩與晚輩，但李鶴骨絕不會那樣以為。
南宮塵。
即使在混沌冢三百年的記載中，這名字也只出現過寥寥幾句。
不是不想記，而是他那波瀾壯闊的一生實在難以著墨。
久居高塔，非妖邪蔽日，不下人間。
那時的人間都知道，繁華之處有座高塔，高塔之上有神明的化身。
安四海，震八荒，定九洲，將世間邪祟盡數逼至荒涼北域。
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出手的，但人人皆知是他。
他結束了大邪祟時代，撥開遮天蔽日的邪氣，還回一個太平人間，更是創立混沌冢延續了三百年。
哪怕他面容看起來再年輕俊美，李鶴骨都不會真將他當成晚輩。
李鶴骨輕聲道：&ldo;我在古畫中見過尊上真容，沒想到終此一生，還有幸得以見您一面。&rdo;
南宮塵沒有說話。
李鶴骨走到他身邊：&ldo;古書中說，神明的化身在結束人間的歷劫後會回歸本身，您之所以再次出現，是因為人間之劫?&rdo;
南宮塵：&ldo;何為神明?何為劫?&rdo;
李鶴骨一愣，並非他不知道何為。
他所認知的神明是天地蒼生之造物主，隱懸於世人不知的地方普度眾生。
可是南宮塵此刻的神情叫他產生了一絲疑慮。
何為神明?何為劫?
他沒有回答。
南宮塵：&ldo;神明乃是天道，天道幽昧，無情無性，只是一把衡量之尺，萬物生靈皆在它衡量之內。&rdo;
&ldo;至於劫……我出現不是為了人間之劫。&rdo;南宮塵頓了頓，&ldo;我才是人間之劫。&rdo;
他輕聲說：&ldo;十方煉獄的大門，是我擊碎的。&rdo;
他的話令李鶴骨淡然的眼眸驟然縮緊。
他一生見過太多風浪，以為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能讓他震撼。可南宮塵一句話就讓他愣住了，尋找已久的十方煉獄之門破碎的答案經由他之口這樣說出，李鶴骨回不過神。
&ldo;為什麼?&rdo;
&ldo;煉獄枯燥無味，膩了。&rdo;
沉寂了很久，李鶴骨輕聲道：&ldo;凡人何辜?&rdo;
南宮塵呢喃：&ldo;凡人……世間生靈萬千，除了人類，別的就不配活在世上嗎?&rdo;
李鶴骨不解：&ldo;混沌冢是您創立的，混沌消亡，天下至清是您所希望看到的，三百年後親手毀掉它，您真的忍心嗎?&rdo;
&ldo;混沌消亡，天下至清。&rdo;南宮塵的目光落於遠處天際，他又問，&ldo;何為混沌?&rdo;
李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