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這邊空地他和沈玄青翻了一遍,隨手撒上了草籽菜籽,又將泥土蓋上,等澆了水,過幾天就能長出來。
雞愛用爪子在砂礫和土中亂刨,只能暫時將它們隔開,不然草籽菜籽肯定要被它們翻出來吃掉。
沈玄青提著木桶從後門進來,他到河邊打了些水,乖仔跟著他一起進了籬笆圈裡,他拿了葫蘆瓢澆水,說道:「明天上山走慢些,多帶幾個雞蛋,你記著天天吃一個。」
「嗯,我知道。」陸谷答應一句,王郎中說的話他沒忘,小母雞下的蛋足夠他和沈玄青每天都吃一個呢。
說著話,他拽過旁邊兩個雞食盆,將剁好的草撥進去,和盆裡的麥麩攪一攪,就給大小母雞端了過去。
食盆一放下,大的小的雞都圍過來,可以說將食盆圍了個水洩不通,低頭咕咕咕啄食。
陸谷看一眼水盆,說道:「水不多了。」
「給。」沈玄青從木桶裡舀一瓢遞過去。
倒完水陸谷在原地歇息,他看了一會兒沈玄青澆水,有點出神怔忪,待回過神後開口:「我給牛羊打些草回來。」
「嗯,帶上狗。」沈玄青直起腰說道。
陸谷拎起地上的竹筐,喊一聲乖仔,他倆就出了後門。
沈玄青看著他身影消失在門外,似惆悵又似無奈,低聲嘆了口氣,今日是他太著急,原以為自己斷不出來脈象,想著讓王郎中診一診,看陸谷是不是懷了,誰知聽到了那一番話。
縱使嘴上再說不打緊,但心裡難免會有幾分在意,他都這樣,更別說陸谷了,忙一忙也好,省得胡思亂想。
成親生子素來是天經地義的事,祖上的人都這樣過來,在清溪村中沈玄青所見所聞也皆是如此,自然會這樣期待,紀秋月成親後一直沒懷的原由他多少知道一些,但陸谷就有點不同了。
像這樣不好生養或是不能生養的雙兒和婦人,他曾聽人說過,懷不上多數都會被夫家休棄。
是以回到家後,他連提都不敢和衛蘭香提,他也不知自己在怕什麼,眼下將思緒捋清,還是覺得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他眉頭輕皺,心道,以娘那個性子,若知曉陸谷不好懷上,就算不在陸谷面前吵嚷,背地裡也得跟他鬧一鬧,若過兩年陸谷懷上還好,懷不上,估計就有的吵了,畢竟子嗣是件大事。
沈玄青輕吐一口氣,吵嚷他倒是不怕,吵起來也有他頂著,最怕的,是休棄二字。
陸谷性子軟弱,當初在陸家過得實在悽慘,連口飯都吃不上,更何況和陸家已經斷了往來,若陸谷當真離了他,是活不下去的。
如此一想,便讓他心口莫名疼痛,這感覺實在糟心又堵心,不過幾息而已,就叫他心中酸澀難忍。
無論如何,他倆決不能走上休棄這條路。
待緩過來後,沈玄青思索一會兒找好了藉口,若以後衛蘭香問起來,就說手裡沒錢,不願陸谷生,他兒子得精細養著,不能像鄉下人這般胡亂給口吃的。
反正在娘眼裡,他從來都是倔的,至於信不信,他咬死了這個原由不變動就好,餘下的走一步看一步,王郎中也說了,不是不能懷,就是能難些,過兩年等陸谷身子養好了,說不定能生好幾個。
人是不能鑽牛角尖的,否則越想越憋氣鬱卒。
沈玄青長到這個年紀,吃過沒錢的苦,受過旁人的冷眼,胸中自然有幾分豁達,決定好的事情就不再多想,更甚者,一想到過兩年要和陸谷生好幾個,就覺得如今手裡那點錢確實不夠,藉口一下子就成了真的。
水澆完了,他把葫蘆瓢扔進水桶裡,出門去找陸谷了。
河邊,乖仔在埋頭舔水喝,尾巴時不時甩一下,陸谷彎腰累了,握著鐮刀站起身歇歇,見乖仔往他身後看,嗚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