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在角落的黑蹄羊有點認命,它在山上就被栓了大半月,如今已有些習慣有人給它餵草,低著頭一邊吃一邊造肥。
今天要賣的獵物不多,七隻山雞十一隻野兔,若用竹筐背著還挺沉,沈玄青就拉上了板車,去鎮上的路平整,無論推車還是拉車都不太費力,也叫肩膀頭歇一歇。
他在院裡收拾,陸谷在廚房清點自己的雞蛋鴨蛋,他有八隻小母雞,上山前下的那些蛋都給他倆帶著了,不多不少正好一個月過去,差兩枚就是一百八十個。
養秋雛就是這樣,該長大的時候遇上冬天,沒太多蟲子地龍吃,體型小些,下蛋不如衛蘭香的大母雞,不然八隻養好養壯實的母雞,一月說不定能下兩百個雞蛋呢。
然而攢下這麼多雞蛋,對陸谷來說已是從沒見過的大世面了,竟有一百七十八枚。
正值下蛋的時節,七隻小母鴨也下了不少,有一百五十三個。
沈玄青很快拾掇好板車,過來聽見他小聲數數,笑了笑站在旁邊沒打擾。
「要怎麼處置?」數完後他問陸谷,沒有多幹涉。
「嗯。」陸谷想一下,說:「都帶上一百出去賣,剩下七十八個雞蛋,這回咱倆上山能多帶一些,帶不完留給阿嫂吃,鴨蛋餘五十三個,讓娘幫著醃成鹹蛋。」
「如此甚好,能賣錢還能吃了補身子。」沈玄青毫不吝嗇誇獎,邊說邊去外面取了竹筐竹籃過來,這是衛蘭香賣蛋用的,裡頭都墊了很厚的稻草。
蛋易碰碎,往竹筐竹籃裡放就得小心,一層放不完就往上面墊厚稻草再放一層。
衛蘭香聽見動靜過來幫忙,久不見二兒子和夫郎,她話不免多起來,聽著有些絮叨,一會兒說幸好她去年有眼見養的雞鴨多,各十幾隻呢,每天光雞蛋就能有十個,放在從前是不敢想的,一會兒又說家家養的雞都下蛋,可惜價錢低了。
「我有沈雁那麼大的時候,家裡養上五隻母雞都了不得了,一年到頭吃不了幾回雞蛋,那都是富人大戶才吃得起的。」她幫著把竹筐裡的稻草鋪好,又叮囑沈玄青:「千萬記得走慢走穩些。」
「娘,我知道。」沈玄青答應一句,把竹筐竹籃都放在板車上,就和陸谷出門了。
一路走得穩當,他倆今天出來晚,早集已經快散了,但沈玄青一點都不著急,車軲轆慢悠悠軋過街面,陸谷邊走邊沿街叫賣:「雞蛋,賣雞蛋了。」
他聲音不大不小,聽著溫潤柔和,叫人不會覺得聒噪刺耳,況且穿得乾乾淨淨,長得也好看,街上來往的人不免會多留意一下,倒還真攬到幾筆生意,十個八個慢慢往出賣。
窮人總比富人多,為掙錢婦人和夫郎就得拋頭露面,世道並不太平,容貌好的容易被壞人盯上,然而陸谷身邊有沈玄青這麼高大的漢子,眼睛亂瞟亂轉的地痞無賴壓根兒不敢動歪心思。
今天有雲,時不時遮住太陽,沒有那麼熱,他倆邊賣邊往集市那邊走,雞蛋鴨蛋多,今天要在鎮上多待一會兒,看能不能都賣完。
看見街對面走來的人,沈玄青隔了幾步遠喊道:「大堂哥。」
「大堂哥。」陸谷在旁邊小聲喊人。
沈玉濤聞言抬頭,臉上掛起客套的笑說:「原是你倆。」
他沒有沈玄青長得高,偏胖矮些,但容貌還算周正,和沈玄青沈堯青兄弟倆能看出有一兩分的相似。
「這東西真不少。」沈玉濤眼睛盯上了板車,他常在鎮上做事,就是愛貪便宜也知道收斂,場面好歹維持住了,不像他那個娘周雲芝,恨不得明裡暗裡討要。
沈玄青笑一聲,提起只不大不小的山雞遞過去,說:「大堂哥說笑了,這哪裡叫多,開春頭一茬都不好抓,懷崽的不能打,太小的不能獵,受制多,在山上待了一個月才打了這麼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