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她確實也已經不在意了。不管是師父還是師姐,只要自己心裡過了坎,那就什麼都不是問題。
無論後世傳聞有多麼不堪。
其實既有神鵰先流傳,也沒什麼不堪。
不堪的倒是這小賊吃著碗裡瞧著鍋裡,讓人氣惱。
可好像別的哪個都是先來的,她們才是碗裡的,自己才是鍋裡那個……
更氣惱了!
想著想著居雲岫又噘起小嘴,畫畫的力氣都重了三分。
秦弈縮著脖子看她變幻莫測的表情,好端端的黃昏楓葉圖都被畫出了殺氣。
這幅畫成,會不會變成一個攻擊性法寶啊……
秦弈沒再說話,此情此景不合適多扯別的,其實他覺得居雲岫坐在楓林安靜作畫的場景,比楓林晚霞自身還美。就像是天地之間額外多出了一抹靈秀,於是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他轉向清茶攤出大手,清茶會意地掏出畫卷和畫筆遞到他手裡。
秦弈揉揉清茶的腦袋,真是一片懂事的茶葉。
他也展開畫卷,和居雲岫畫相同的楓景。
居雲岫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是一笑。
心中的小惱意漸漸消了。
喜歡的不就是和他一起書畫相得的時刻嗎?很安詳,很美。
是道侶,也是修行。
其實秦弈不知道,自從他入門之後,居雲岫停滯了數十載的修行也有所突破。
當然不是所有暉陽都同等修行,天機子暉陽巔峰,半步乾元,碾壓眾人,一個打三個都沒什麼問題,因為居雲岫與墨武子等人都只在暉陽前幾層。
居雲岫原本只是暉陽三層,秦弈來後,別看好像情感紛擾可能要拖累修行,恰恰相反,她與秦弈相知相得的那段時間,無聲無息地突破了四層。
也是缺了「侶」,一朝補齊之後的圓滿。
「侶」不是隨便找的,或許此生都未必有,能讓她看上眼的秦弈,本就是緣,也就是圓。
暉陽之境已經沒有那樣明顯的三層一道坎了,而是每層都是坎,每破一層都是千難萬難。居雲岫說是千年修行,實際上在各位宗主之間只是晚輩,她的修行卻已經沒比別人低了。
她落下了最後一筆,畫卷之中楓意漸成,紅霞繚繞,溢位畫卷,又慢慢收歸平靜。
轉頭看看秦弈畫得怎樣了,目光落在秦弈的畫卷裡,居雲岫臉上驟然飛起了紅霞,紅得如同身邊的楓林一樣。
秦弈的畫中楓林,有她。
居雲岫畫的是《楓林晚霞》,秦弈畫的是《居雲岫畫楓林晚霞》。
她畫的是風景,而她也是秦弈畫中的風景。
「你、你……」居雲岫咬著下唇:「我都說了,你畫功不行,不許畫我!」
「我只是在畫風景。」秦弈擱下畫筆,抬頭一笑:「這萬道仙宮,連綿群山之中,最美的風景。」
兩人默默對視著,慢慢地居雲岫偏開了腦袋,那灼熱的目光她看不下去。
秦弈慢慢擁了過去,居雲岫輕輕靠在他懷裡,晚風吹拂而過,一縷秀髮刮在秦弈臉上,秦弈輕輕撥開,又順著撥開她臉上亂發。
也沒有再做什麼多餘舉動,只是這麼擁著。
居雲岫輕輕嘆了口氣,這小賊太懂分寸了,總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於是安寧。那點隱隱的羞惱在這輕擁之下還能有什麼剩下?就這樣被他消散得無影無蹤。
夕陽的餘暉透過楓林映照而下,兩人相擁的身影在林蔭之中有些凌亂,但視覺很暖,柔和溫馨。清茶看著看著,她忽然也想畫畫,畫出這份溫馨與寧靜。
那兩人,也是她畫中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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