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悼淡淡道:「天人之戰,本來就該是他們的事情。」
曦月問道:「師兄這話的意思……」
「天樞神闕,一直是你在管,此後便交付於你。」鶴悼笑笑:「若有天地之戰,居中者當是秦弈,我鶴悼從來就不合適。」
曦月沉默片刻,有些警覺:「師兄,不要告訴我你還想上天。」
鶴悼啞然失笑:「我想去雲遊。」
曦月愕然:「雲遊?」
「是。」鶴悼看著遠方雲霧,低聲道:「數萬年執著,撞破了南牆,卻似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長什麼模樣。可笑教導別人不可執迷,內心卻知道自己才是最執迷的那一個,甚至這場執迷已經成了人生的意義……真是諷刺。」
「如今呢?」
「如今好不容易太清,卻一炷香的功夫就掉回去了。哈。」鶴悼笑道:「似黃粱一夢。」
黃粱一夢。
曦月細細咀嚼片刻,低聲道:「我本以為你會恨。」
「有人會恨,有人會沮喪,不同的人所得不同。」鶴悼笑道:「我的所得頗為有趣,願與師妹分享。」
曦月後退一禮:「願聞道。」
「就是那種……得到過了,沒啥遺憾了,好像也可以去死了,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不知算不算。」
曦月失笑:「可能……也可以算吧。」
鶴悼悠悠道:「其實吧……折騰了幾萬年,發現也就那麼回事,期待過高,感覺不如預期,反倒有了落差。居然還能被人越級揍下來,家都被人偷了,你說這幾萬年圖個啥?」
曦月:「……」
鶴悼又道:「本來還想著,沒想像中的厲害,那是初入此境,還不夠……還要再往上瞧瞧,這便是我想上天的原因。可既然跌落了,好像也就那樣了,那憋著的一股勁兒散了……就像黃粱夢醒一樣。」
曦月微微頷首,可以理解這種感覺。
其實還是本性決定的,鶴悼不是魔道,歸根結底是道德清修之士,戾氣很少,甚至認為惡念是很討厭的需要割裂掉的東西。再怎麼融合回來,也不可能反而成為主導。
當初師兄妹能同心協力一起建立天樞神闕,本來就不是什麼壞人,甚至還有恩義。
只是道途走下去,有了分歧。人各有志,僅此而已。
曦月萬年來沒法翻臉,也是因為這個。如今這種結果,似乎……不壞。
師兄妹安靜下來,又一起看了一陣山間雲霧。雲霧祥和縹緲,早已沒有了之前爭戰的紊亂沸騰。
看了好久好久,鶴悼吁了口氣:「既然睡醒了,倒不如到處看看,我這幾萬年來錯失的遺忘的世界……如這縹緲雲霧,仙山白雪。神州靈秀,大荒萬族。師妹莫說我怯戰逃避就好……老實說,我就是個道士,那些事情關我屁事。」
曦月再度一禮:「恭喜師兄得道。」
太清了,曦月沒恭喜過。
放下了,曦月恭喜得道。
鶴悼也細細咀嚼了一遍,微微一笑,丟過一個瓶子。
很眼熟,當初封印惡唸的那個。
曦月愣了愣:「這是……」
「惡念我已融合回來了,這瓶子之中還殘餘當初吞噬各家法則的感悟,證得太清多賴於此。剩下的於我不合,本欲毀去。我看秦弈修混沌道則,不知道他需要不需要。需要的話給他參悟,不需要的話毀了便是。順便……北冥的事,很抱歉。」
鶴悼丟下最後一句,身下忽然出現一隻白鶴虛影,乘鶴而去,眨眼沒入雲霧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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