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終於回歸此境,她的心中比秦弈李青君更舒坦閒適。
看似修行不如李青君努力,沒事都在撫琴畫畫看書睡覺。其實這才是她的修行,在這方面,她與秦弈一直很有共同語言。
是為知音。
一縷笛音在琴聲中摻入,繼而糾纏環繞,交相應和,不分彼此,讓單調的獨奏變成了合鳴交響。
居雲岫抬頭,秦弈靠在洞口,斜倚著吹笛。
兩人對視了一陣,都是一笑。
若說「情」,他倆之間的情未必有青君濃烈,但這種一起犯文青病、知音相得常伴常隨的心,是兩人之間最大的特殊。
這是真道侶。
在越發功利的仙家,這本應屬於常態的心境卻真的並不多了。
即使在萬道仙宮,都不多……仙宮之人大部分「太俗」,居雲岫這種彆扭的小資,還真的道侶難求。
一曲彈完,居雲岫手按琴絃,似笑非笑道:「和你家公主對練完畢了?」
「對練」二字咬得特別重,裡面的諷刺之意濃上了天際。秦弈的臉皮卻已經厚得不知尷尬了,乾咳兩聲走過來,和她並肩坐在一起。
石桌上除了古琴,還有畫卷,上面畫著百花與清茶,百花鮮艷綻放,清茶憨態可掬,惟妙惟肖。秦弈便笑:「看師姐的畫,總覺得裡面又要跑出一個清茶。」
「這是練畫,並未注入神魂。」居雲岫白了他一眼:「我看是你想要要很多很多的清茶。」
「沒有沒有,一個足矣。」秦弈說著就把手環在了她腰上。
居雲岫也不掙,轉頭看他的側臉:「你很久沒習畫了。是否就此放棄?」
秦弈道:「興致依然有,只是現在選擇變得功利,自知短期內在畫道不會有什麼成就,便不會在這裡花心思了。能動心思的只能是有利戰局的事情。」
「雖然知道你壓力大,需得功利,但你的心境還是平復下來,有益修行。」居雲岫道:「從一開始,你學笛學畫為的就不是它們的戰力,而是寄情山水、洗滌心靈。如今亦然,當重拾起來,不該拋棄。」
秦弈起身一禮:「師姐說得是。」
居雲岫笑道:「會不會把你弄得神魂分裂?」
秦弈失笑:「哪有那麼容易……人本身就是複雜的,一種性情標籤的話,那就不是秦弈,而是畫中人。」
居雲岫若有所思:「若我畫中之人,也可以如此複雜多樣,便是大成。」
秦弈攤開一張空畫紙,笑道:「師姐教我?」
兩人緊緊挨著,秦弈提筆作畫,居雲岫素手輕指,細聲指點。
芳香縈繞鼻尖,俏語輕盪耳畔,添香紅袖,自在洞天。
秦弈心曠神怡,自覺畫道都精進了幾分。
他畫的是此間洞天,嶙峋洞壁,碧水清潭。靈花綠草,輕風徐來。
居雲岫看得也很是滿意,笑道:「可有詩?」
借著問話,也悄悄挪開了少許。
挨著這麼久,都有些意馬心猿了……真不知道秦弈怎麼能好好畫畫的。
秦弈轉頭看了看她隱隱泛紅的臉,笑道:「有詞,真道家詞。」
居雲岫好奇起來:「哦?寫來瞧瞧。」
秦弈揮毫,筆走龍蛇:「洞天春色盈盈,亂山秀出千堆錦。雲收雨斂,曉晴煙淡,碧空橫枕。高臥怡怡,頓開懷抱,釋迷忘寢。」
「……」居雲岫看得神色越紅,嗔道:「你確定你寫的是這仙靈洞天?」
「如何不是?這不是我寫的,是一位叫長春真人的道行之士寫的。」
「不管什麼道行之士,出自你筆下味道都很奇怪!」
「不純潔了哦師姐。」秦弈眨眨眼,擱下毛筆附耳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