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他沒再多說,提著李青麟的銀槍轉身而去:「我說過,至少目前,我未能堪破。」
…………
走出地宮,李青麟依然站在外面,軍隊已經大半不在身邊,那老將謝遠也不在了。
見秦弈帶槍出來,李青麟微微苦笑,接過槍道:「謝過秦兄。」
秦弈道:「你不是還有事要收尾?」
「我讓人先去封鎖了王宮。反正已經調兵入城,又罔顧旨意,還想有什麼順利交接是不可能了,終歸是要落這個話柄。」李青麟頓了頓,低聲道:「實話實說,此時我並沒有考慮其他細節的心情了。」
秦弈想說什麼,李青麟擺擺手道:「我知秦兄高潔,有些話不便在將士面前表露,甚至不便告訴青君……卻可以和你說說。」
秦弈便收回了勸慰的話語,道:「好,我聽著。」
「東華子圖謀殺我,這我早就有數的。」李青麟看著遠處,緩緩道:「之前我是這麼想,如果我死於他的謀算,或者是這次行動敗北,那南離就交給青君來擔了,所以我無論如何不肯把她嫁給邙戰,也不肯讓她出事。」
秦弈點頭道:「你這是真心實意,從那玉佩就能證明一切。」
「但是秦兄……」李青麟依然看著遠處,彷彿不敢直視秦弈似的,低聲道:「如今我明明知道我活不長久,甚至精力不濟,卻……卻不想讓位給青君了。王座就在我眼前,我發現根本說不出放棄的話來。我有些困惑,我的志向到底是什麼,難道連自己都騙過去了,自以為為了南離,實際也只不過是為了王位?」
秦弈沒有嘲笑,反而認真道:「這很正常……我也並未以聖人的標準來要求朋友。真說一心為了南離,沒有任何私慾,反而虛假。」
李青麟彷彿鬆了口氣似的,終於轉頭對他一笑:「秦兄是個真朋友。」
秦弈道:「事實上青君並不合適挑這個擔子,真交給她,說不定折騰得比東華子再世還糟糕。」
李青麟哈哈一笑:「大有可能。」
秦弈猶豫片刻,終於道:「你畢竟是個先天武者,氣血強於常人,便是衰老也還有些壽數。你先堅持,這些時日,我也會盡力想法子……」
李青麟目光忽然有了些奇異,慢慢道:「我以為秦兄會說,教我修行。」
秦弈心中一跳。
李青麟卻又忽然打了個哈哈:「算了,那便是東華子希望看見的事吧,沉迷修道,家國兩誤?我可不會如他所願。」他頓了頓,又道:「和秦兄吐露一番,心情好多了。秦兄今天也辛苦,且回去休息,陪陪青君。」
說罷大步離去。
秦弈看著他的背影,半晌無言。
流蘇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平時覺得可以笑對,真正面臨的時候終究還是動搖了。」
「遭遇這樣的境況,心中複雜動搖才是一個真實的人,好歹他還沒有直接黑化。」秦弈嘆氣道:「換了是我,多半還沒他這麼冷靜。」
流蘇問道:「如果李青麟回頭還是要你教他修行之法,你教不教?」
「你能同意我把法訣隨便外流?」
「那只是基礎法訣,我並不在意。」
秦弈抿緊了嘴唇。他剛才迴避了李青麟的明示,除了不知道流蘇肯不肯外,主要也是自己猶豫。
李青麟理解的「沉迷修道導致誤事」其實不太準確,真按這麼理解,只要有足夠的自控力,那就國事修道兩不誤了?
並非如此,真正的原因是修道所需的清淨無為、拋開執念,本質就與這王座屬性相悖,根本無法並存。你要麼就棄了王位安心修煉,只要還坐在位子上,那就是「沒有一個帝王長生」。
最大的可能還是兩誤,既不得長生,又無心國事,古來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