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言喻離婚後,他就似乎沒有幾天是開心的。
他以前對言喻的冷漠和無情,都在這些日子裡,還了回來。
他額前的碎髮垂落,微微遮住了眼前的視線,整個人顯得落寞又失落。
他伸出了修長的手指,在燈光下,打量著自己的手,他眯起了眼睛,根本就不相信,他會殺人。
但他缺失了記憶,或許還缺失了部分的性格,以前的他,是不是有可能對程辭動手,畢竟那時候,程辭都想幹掉他了。
他這段時間,在暗中調查程辭之死,但所有的線索都在半路之中斷開了,所有可能有的錄影監控、證人,都莫名其妙地沒掉了。
程管家的說辭就是,程家為了不讓警方調查到陸衍……程家唯一可能的繼承人身上,所以在當時就都銷燬了。
陸衍覺得好笑,都銷燬了,他又忘記了,只剩下一張照片,那豈不是可以看圖說話,任由程管家編故事?
他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手指。
但現在,出現了突破口,姜舟墨似乎是當年的見證人,他知道當年的事情,是麼?
言喻在書房裡待了很久,走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陸衍的身影。
她的心情平靜得讓她自己都覺有些奇怪。
但就是很平靜,她整個人都彷彿遊離了起來,只覺得飄忽,一切都真真假假,她必須承認,她沒有很傷心,也沒有很難接受。
是不是人的悲傷只會在一段時間裡,被擴大得很大,被無限量地誇張,然後在其餘的時間了,人就會產生不真實的虛幻感。
程辭離開了這麼多年。
她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從學生進入了媽媽的角色,嫁過人,也生了孩子,她曾經執著於他的死,也慢慢地走了出來。
她不會忘記程辭,因為程辭在她人生中,扮演了很重要很重要的角色,誰都無法替代,但她也不會再走不出去了,逝去的人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還活著的人,總是要繼續前行。
言喻走近臥室,取了睡袍,走近了浴室裡。
她光著腳,踩在了淋浴間裡,熱水的溫度適宜,冒著淡淡的煙氣,從她的頭頂上傾瀉了下來,言喻仰起頭,任由著水流沖刷,不輕不重的壓力下,她才有了稍微的放鬆感。
眼角的濡溼,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淋浴水的停滯。
她深呼吸,腦袋昏脹。
陸衍和程辭的關係原來曾經糟糕成了那樣,而她在幾年前,原來就成為了兩人競爭的籌碼。
其實她清楚程辭不會是什麼善良的人,她從小成長在孤兒院,自己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她要的,一直都只是程辭對她好。
只是,她沒想過,從一開始接觸她,程辭就是因為陸衍,藏起她,也是因為陸衍。
她紅唇微微揚,如果程辭在,她一定要跟他鬧脾氣的,可是他不在了,她還能怎麼樣。
不管程辭的初衷是什麼,至少他照顧了她這麼多年,她也相信他的愛是真的。
至於陸衍。
言喻睫毛濡溼,不安地上下動著,她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理和他的關係……
言喻衝完澡,坐在床上,和家裡早早就起床的小星星和陸疏木影片了下,小星星好奇地問:“爸爸呢?”
言喻走神,沒有回答,很快就結束了視訊通話,她告訴小星星,她很快就會回來。
她睡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感覺到,有人掀開了被子,躺了進來。
言喻沒有睜開眼,能感覺到整個房間很安靜,靜得能聽到陸衍的呼吸聲,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憊感。
他將她拉到了懷中,開始睡覺。
第二天醒來,言喻輕輕地推開了陸衍的手,卻被陸衍反向一拉,重重地禁錮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