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萬一有事兒也有個男人。”
尹線孃的四哥氣得拍桌子摔板凳,被叔叔一個大窩脖兒就扔回屋了。
沒幾天,老弟兄三個和小弟兄三個就都興沖沖地跟著招兵的走了。
尹線孃的母親擦著淚抱著尹線娘回到家,卻發現小四留了一封歪歪扭扭的信也走了!
尹線孃的母親恨得放聲大哭:“都走了,剩我們孃兒倆怎麼過?!”
開武館就這點兒好,徒弟多,所以照應這個家的人也多。
不過,因為都知道有大戶人家盯上了尹線娘,所以大家都是偷偷地接濟,讓孃兒兩個能活下去就好。
加上尹線孃的母親本來就勤快,手腳也利索,家裡街上的活計都來得——沒了七個大老爺們的肚子要喂、衣裳要洗,不過是顧著小閨女和自己,太輕鬆了!
尹線娘又沒了人接著教習拳術,漸漸得變得就是個普通小娘子。
那個大戶人家也就悻悻地對她們不理不睬了。
這樣一來,因禍得福,尹家的日子還好起來了,尹線孃的母親連那個幫忙的老媽子都沒辭退,還是一天一回地打掃著自家的武館庭院,單等著那爺兒七個回來好踏實過日子。
但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半之後,噩耗傳來,尹線孃的母親當場就吐了血——
爺兒七個,無一生還!
無,一,生,還!
而且,屍骨無存。
屍,骨,無,存。
尹家的天,塌了。
等尹線孃的母親醒過來,嚎啕大哭。
鄰居也擦著淚來勸:“他嬸兒,要往前看啊,還得顧著線娘啊,你倒下了,線娘這樣一丁點兒的年紀,可咋辦啊?”
尹線孃的母親哭著一腳踢開尹線娘:“不是因為她,她爺兄叔伯能全都跑去了打仗嗎?我還顧著她?!喪門星!”
當天夜裡尹線孃的母親就投了井。
剛剛七歲的尹線娘哭得眼睛幾乎要流了血。
……
五
大軍回來了。
尹線娘求著以前的師兄們,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然後背起所有的細軟,上京,找爺兄的同袍去了。
七歲的小娘子,清清秀秀的,見人就磕頭,問:“滄州尹家兄弟叔伯七個人,求知道的大爺大叔給指點指點。”
找了足足有兩個月,終於有人不忍心,悄悄地把她帶到了一個地方,指著一堆即將焚化的人頭,問:“認得麼?!”
尹線娘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阿爺!
阿爺走時小娘子剛四歲,但四歲的孩子,天天跟阿孃一起說起阿爺,想他的眉毛眼睛,想他的鼻子嘴巴,想得難過了,孃兒兩個抱頭痛哭。
所以,哪怕叔伯哥哥們的面貌都模糊了,但阿爺卻記得牢牢的!
尹線娘臉色煞白,小胳膊小腿兒抖得不能動,但是還知道哭:“那是我阿爺……”
話沒說完便被好心人一把捂住了嘴,低聲在她耳邊道:“說不得啊傻孩子!”接著,默默地指點她:“這個,這兩個,那邊那個,還有兩個,哦,在另一堆裡……”
尹線孃的眼淚淌得像小河一樣,哭得抽抽噎噎,死死地咬住嘴唇不再嚷嚷,卻把七個人的頭顱都睜大了眼睛看了個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問那好心人:“我爺兄叔伯為甚麼會在這裡?為甚麼不發還給我家?”
戰場上犧牲的兵士的遺體,若是帶回來了,自然應該發還本家,至少該通知本家去認屍才對。
好心人搖頭不讓她問,帶著她離了那地方,悄悄地走了很遠,在一個髒破的茶館裡,才告訴她:“剛才帶你去的,是太廟,獻俘的地方。那些,是寶王殿下的軍功。”
尹線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