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囊開啟,啪的掉出一個本子,釘得整整齊齊的紙,還用麻紙做了封面,封面上還作了畫,著色新鮮大膽,筆意鬼斧神工,寧弈辨認了半天才認出來——春宮。
狀如鬥雞毫無風情的春宮圖下,是寧澄歪歪扭扭題寫的書名《西涼夢華錄》。
寧弈盯著那封面和題目,險些便沒將這部神作給摜到地上,看了半天,才耐住性子翻開。
第一頁赫然是“顧南衣和萬花樓頭牌纖纖之蓮花秘史”。
擂圖:一朵畫得更像南瓜的蓮花。
寧弈本來在喝茶,看著看著便趕緊嚥下口中的茶,把茶盞迅速放下拿開一邊,擱得遠遠的。
他看著那一堆“個人看法”,看著寧澄那些“某人不知道有沒吃醋、顧南衣開竅了”之類的不懷好意的見解,眼睛微微的眯了眯,並無寧澄希望看見的怒色,卻有種針尖般的尖銳之意,微微的冷,也有淡淡的睥睨。
第二頁,“顧南衣迅雷不及掩耳之襲胸事件”。
插圖:一對站在門檻上扎胸的男女。
寧護衛的畫藝十分了得,所有的人物圖,不管什麼姿勢什麼神態,看起來都像鬥雞。
寧弈抓著神作,把事件和個人看法看了三遍,開始咳嗽。
雖然那畫畫得很神奇很不在狀態,他似乎也不想多看,但偏偏就忍不住還是看了兩遍,然後將臉掉開。
掉開的瞬間,他眼神裡有極細微的異光一閃而過,有點像怒氣,又有點像在思索。
宮燈下那歪歪扭扭的畫光影變幻,恍惚中似乎那一幕鮮活在眼前,寧弈皺皺眉,立即唰的翻過那一頁。
第三頁,字型尤其大些,用了紅色顏料寫的,血淋淋的漲眼睛,題目也很驚悚,“惡護衛誘人轉山,忠寧澄慘遭滅頂!”
插圖:好大一攤紅色的爛泥坑。
寧弈對某護衛悍然要求不幹的訴求理也不理,倒是將目光著重在有些字眼上落了落,他這回的神情微微凝重了些,撐著額頭仔細思索了一陣,半晌,閉上眼睛,微微嘆息一聲。
他眼神裡一瞬間有種悵然無奈的意味,很深,很遠。
第四頁,“西涼龍江驛最是那一舔的風情”。
插圖……這回不是寧澄大畫家那振聾發聵的畫技,換了另一種振聾發聵——寧澄貼了好大的一張紙,屬於鳳知微的親筆作畫。
他還是很有毅力的把那幅魏侯至今唯一的名作給偷了出來。
畫紙好好封著,他在上面寫:殿下,這是鳳知微的畫,這是鳳知微的畫哦,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出來的,你看完還得還回來給我,不然顧南衣發覺我偷了一定會閹了我,我冒了這麼大險,就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可憐見的前面幾封信你一定被打擊摧殘得厲害,這哥畫一定可以讓你開懷,我絕對相信你會被這畫振聾發聵,對了,看信時有在喝茶嗎?請一定把茶盞挪開,弄髒了畫我還是會被閹的。
寧弈看著這一堆羅哩羅嗦的,眼神裡透出笑意,心想鳳知微的畫還確實沒見識過,她棋藝不錯,每次和陛下對弈都能保持三輸一贏,字也不錯,在朝中可保持中流水準,想來畫也是一樣,控制在一個不絕頂卻也不寒磣的範圍內,或者比自己想象得更漂亮些?
這麼想著便帶了幾分喜悅,小心的去拆那疊起來的畫。
畫一點點鋪開……
隨即……
尊貴深沉喜怒很少形於色的楚王殿下,生平第一次的呆在了那裡……
窗縫裡漏進秋夜的風,“絕世名畫”在風中瑟瑟顫抖,畫上那一堆大圓圈中圓圈小圓圈,像一團亂冒的金星在眼前飛舞。
半晌寧弈才狠狠吸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吸進午夜涼風還是別的原因,突然開始不斷的咳嗽。
一邊咳一邊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