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知微看著奔近的顧少爺,微微笑起來,拉著華瓊迎上去。
顧少爺將手中一件披風覆上了她的肩。
一行人向回走,在繞過一座沙包時,聽見赫連錚的聲音。
“我不吃這個!”
接著是佳容的聲音,婉轉溫柔,不哭也不退,“那試試這個,蔥油餅……”
“不吃蔥!”
“那還有生煎色……”佳容不氣餒。
“包子就是包子,為什麼吃飽了撐的要生煎!”
赫連大王吸取教訓,從此決定除了對鳳知微,再不要對任何女人假以辭色……
鳳知微默默望天。
路漫漫其修遠兮,佳容姑娘你珍重。
她微笑著,繞過沙包,本打算去打個招呼,此刻卻不想讓赫連大王尷尬。
沙包那一側,赫連錚始終沒有多走一步,沒有出面和鳳知微打招呼,他將手按在沙包上,沒有聽身後佳容絮絮叨叨,只怔怔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多聽一刻,也是好的。
這一生所有人都在經歷離別,長亭短亭,依依相送,他多少次對此嗤之以鼻,到得此刻才明白原來文縐縐的書果然沒文縐縐錯,那別,黯然銷魂。
銷魂到一生無懼的他,竟然此刻邁不出腳步,去坦然從容和她告別。
他怕自己看見那雙眼睛,便將哀求她留下的話脫口而出,他不怕自己收穫失望的答案,他只怕他不夠自覺令她為難。
他將手指狠狠摳進了沙堆中,粗礪的沙石在掌心間碎成齏粉的同時,也將掌心磨破,火辣辣的痛裡,一直沉甸甸壓著離別陰霾的心似乎得了一份抒解的痛快。
月色升起,星光渡越,草原至尊的王,將頭抵在沙堆上,無聲輾轉。
他身後,佳容閉了嘴,將他的背影,長久怔怔望著。
月色拉下長長的孤涼的影子,遠處石山上有落單的狼在悽越的嚎叫。
有人等在他身後,他卻覺得世間只剩了他一人,在那樣徹骨的冷和孤寂中,一遍遍告訴自己。
明日。
她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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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熙十五年元月,一個訊息伴隨著新春的喜慶,亦如鞭炮煙花一般在天盛疆域之上綻開,綻出天盛全國上下,一片騰躍的歡喜。
金鑾殿上天盛帝正在元宵大宴,姚大學士將喜報遞上,老皇歡喜的當即站起身來,哈哈大笑。
“國士不亡,天助我天盛也!”
訊息傳到青溟書院,青溟書院的學生們當即湊份子,買了一間屋子的煙花,在書院門口放了三天三夜,害得看門的老頭掃了七天,每天早起掃地都要罵一句:“害死老子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放那小子進門!”
訊息傳到南海,顛倒醉鄉幾個月的燕家家主立即從酒鄉里醒了過來,抱著那封信怔怔流了半晌淚,一迭聲的命人給打點行裝,馬蹄踏踏,直奔帝京。
震動的不僅是朝野,人流如織的帝京通衢大道,人們奔走相告。
“白頭崖之戰最大功臣,傳說中力戰而亡的魏副將沒死,他還活著!”
茶樓酒肆,到處坐滿了津津樂道的百姓和士子,大口大口喝著茶水,口沫橫飛大談魏副將如何“殺敵三千身陷敵營”,如何“智破敵軍威武不屈”,又如何“披髮城頭慨然罵敵”最後如何“誓死不屈毅然跳樓”。
百姓們談論著萬軍陣前魏大人被俘上城,無恥的大越意圖以大人要挾天盛退軍,大人城頭悍然一跳,碧血丹心照汗青。
說的人意氣雄壯,自己被感動得淚光閃閃,聽的人張大嘴巴,滿眼裡都是崇拜愛戴。
“……魏副將被五花大綁押上城頭,鋼刀架頸夷然不懼,紅頭髮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