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光景了,過不了多久。自是要招回克明慰老的。再者,克明到底是嫡子,已過而立,膝下尚虛空著,也說不過去,介時也必定有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
說到此處,她擺起為難的樣子。小心地窺視了幾眼穆清的神色。
“這……”見穆清顯了幾分難色。鄭官意心內狂喜,按捺下四處蔓延的得意。
穆清故作垂頭沉吟不語狀,私下猜度。李建成這是想要他撇開這兒的一切,回杜陵去麼?以他的歹毒行事,怎會這般心慈手軟,以往招招皆是殺招。怎忽地就轉了心性。除非……
她抬頭望望一臉迫切的鄭官意,再望望有些事不關己的鄭官影。心下愈發疑惑。若是為著李大郎而來,此刻影娘不應更急切麼,怎麼反倒不太上心呢?
當她的視線再次回到鄭官意臉上時,一個清晰念頭乍然而現。除非,鄭官意並不為李建成,是為她自己而來。
一時間屋內無人言語。各人俱冷淡淡地啜著茶。足有半刻功夫,鄭官意耐不住這無邊的寂靜。輕輕嗓子眼,“要我摸著自個兒的心底說句話,以七娘的容色才情,這般不明不白地隨著克明,終是屈就了,倒不如,趁著年華尚好……”
“夫人這話便差了意思。”阿柳突然出聲冷冰冰地打斷她,“即便是通傳杜老先生的話,也該先問過阿郎不是,問清了他可願離棄了七娘,另擇佳緣,或將她置於何地,不都該同他商議著麼,怎的一味糾纏著七娘?”
鄭官意咬著牙,齜開嘴角,笑對阿柳說:“原不過我私下替七娘胡亂打算的,究竟如何,還得是克明拿出句話來才是。”
“多謝意娘提點。”穆清冷冰冰地一笑,直直看著鄭官意眼中的瞳仁,“卻實是不勞費心。”穆清本想多說幾句,一探她到底打了甚麼主意,怎奈嘔意又起,只想趕緊打發了她們走,不願與她們再聒絮。
鄭官影瞧著她那漸漸冷下的臉,只當是意娘言語冒犯了她,忙向鄭官意遞過一個眼色,“咱們出來逛了有半日了,也討了七娘一口茶吃,再不回去,只怕府裡要著人出來尋了。”
未料,她這話竟說得極驗準,將將停下口,大門上急促無序的拍門聲便大作起來,並伴著喊嚷聲,催得人心慌意亂。
杜齊小跑著去應門,見這陣勢,不敢擅開,只隔著門問緣由。才問了兩句,他遽然轉身跑向正屋,臉色蒼白,如臨大敵,也顧不得避讓女眷,徑直跑到穆清身邊,附耳低語了一句。
霎時,穆清手中茶盞內的茶水隨著她的手腕戰抖,翻潑出了一半,她待要站起身,但覺頭暈目眩,小腿使不上力,在阿柳的扶持下,勉強站起,望著大門的方向,顫聲道:“快,快開門。”
杜齊回身飛跑至門口,挪開沉重的門栓子,兩名府兵火急地幾步衝至院中,卻不敢進屋,只在正屋前的石階下一面拱手一面急迫道:“長孫夫人遣我等來稟,馬邑鷹揚府校尉劉武周,勾結了北突厥始畢可汗,領兵萬餘,向晉陽城來了。”
鄭氏姊妹登時癱坐於錦墊上,駭怕得失了言語,怔悚良久,方嗚嗚咽咽地泣起來,也不知能指靠著誰,只會喃喃相問,“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穆清眼前發黑,緊緊捏著阿柳的手,勉強留住一分清醒的神智,木著雙腿,踉踉蹌蹌地跨出門,向石階下的府兵探問:“眼下晉陽城中留存兵力幾何?劉武周行至哪處?”
“已行至汾水邊,因前一陣連日降雨,汾水大漲,水流又急,過不得河,暫絆住了大軍,在河邊紮了營,卻也牽制不住幾日。”府兵挑著她後一個問題先答了,前一個問題,卻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答她。
穆清用力閉下了眼,舉手壓了壓噗噗亂跳,似要躍出的心,暗暗告訴自己,此時不是慌張的時候,萬要穩住,自亂了陣腳便再無生路了。待她再睜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