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地說:“我親手造的罪證,斷不會有紕漏的。批示連著公函一同來了,命李公將起拿扣下,回東都時一同押解了去。朝中早有人接應,新指派來的長史,正是李公的得意門生。”
原是栽贓那張長史通敵,使得朝廷撤換了他,藉機將自家人安插在弘化郡為長史,好藏匿李傢俬自昧下的軍隊。穆清心中正暗自揣度著,忽聽得杜如晦冷聲道:“那長史若是鬧將起來,難免教人起疑心,許是要壞大事。”
“杜兄的意思是?”賀遂兆遲疑著問。
“途中滅殺了。”他的聲音與平日的溫和儒雅大相徑庭,陌生得直教穆清不敢相認,一時心內如墜下了一大塊寒冰。L
☆、第一百零二章 千金散盡(一)
賀遂兆又說了些唐國公交代下的班師之事,因朝中催得緊,不好耽擱,故即便是杜如晦鞭傷未愈,也最多再歇個兩日,便要回府衙忙碌。交代了一應吩咐,賀遂兆也不好多留,匆匆辭過。
臨行又想起一事,“楊玄感兵敗前,我曾遣了人去接應李密,哪知兵亂之時竟離散了,再去尋他,已全然無蹤影,至今未有訊息。”
杜如晦沉默了半晌不語,最終淡淡道,“再去尋,務必要尋到。他倘若未生異心,便待之如常,倘已存了他想……”
賀遂兆點了點頭,“我自省得。”說完也不打那些個虛禮,隨意一拱手便走。
待他出了門,穆清從屏風後頭轉出來,再看杜如晦的眉目,仍是和煦溫厚,謙和溫柔地笑著,向她伸出一隻手,倒教她疑惑剛才聽到的一切皆是幻聽。
過了兩日,杜如晦果然要往留守府衙去了。早起穆清驗視過他背上的傷,見大多已結痂,有些痂皮已脫落,露出粉紅的新肉。和著深色的痂皮,似一條長蟲歪歪斜斜地爬在背上,瞧著觸目驚心。她替他重又塗抹過新藥,待半乾了才穿上衣袍,又殷殷嘮叨了幾句,不教他肩頭上吃力。
杜如晦臨走前,囑她儘快將這宅子中要帶走的物什收拾了,也就是兩日的盤桓,料理處置些事,便要啟程。又說今晚晚歸,讓她自先歇著,莫要等。
他出門後,穆清在前院後院轉了兩圈,瞧著也沒甚麼好收拾的,帶來的財物也散盡了。終究不過是些衣物和日常所用的罷了,還有多添出的一口人,是初到弘化郡時買來的一個小丫頭。年紀與阿雲阿月相仿,問過她可願意自歸去,她卻道不知父母親族何在,是自小被賣出來的,原也吃過些苦。如今跟了娘子好容易舒心些。再不願走的。穆清見她實在勤懇,便依著阿雲阿月的名,順勢將她喚作阿星。收在了身邊。
午時剛過,又有人叩門,阿柳開門,來的竟是長史夫人。穆清在正屋內正收拾著。隔著院子便見著她一臉焦急的模樣,一時想到那日隔著屏風聽見的杜如晦與賀遂兆所說的話。不由嘆息一聲,起身堆起笑,迎上前去。
“妹妹這就要走了麼?如何也不早來告訴一聲。”長史夫人自覺著與穆清熟稔,也不對禮。面帶嗔怪道。身後的婢女牽著她那如珠如寶的幼子,那孩子倒是乖覺,見著她。稚聲稚氣地道:“姑姑安好。”
穆清心頭倒是一酸,差點沒嘆出聲來。看長史夫人眼下這情狀。張長史應還未出事。“我也是才剛得的訊息,比姊姊快不了幾個時辰。這正慌手慌腳的收拾著呢。”說著忙喚了阿星倒來茶水。“我這裡正亂著,也不及制那酸梅酪,只得委屈姊姊飲幾口粗茶了。”
長史夫人倒並不介意,只一味的絮叨著不捨的話。她為人雖庸俗虛浮,心眼實不壞的,到底是個平常的婦道人家罷了。想起今早杜如晦臨走前的囑咐,那就是今晚,她便要遭受一場切膚剜心的傷痛,而這場離殤,與她全脫不開干係。想到此處,穆清驀地心驚,倘或唐國公再狠心些,只怕連這母子二人亦不能倖免。
“妹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