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嶺心裡想來想去,卻沒有正面回答,只答道:“我是潯北人,少爺。”
“哦?潯北。”牧磬雖是個紈絝,卻不怎麼傲氣,書香門第長大,基本的氣質還是有的,說,“潯北……潯陽以北,有什麼好玩的?”
“在上梓西邊。”段嶺答道,“山裡頭野獸多。”
“什麼時候能去打個獵就好了。”牧磬說,“我給你些錢,你替我去集市上買個馬兒,不用大,滇馬就成,養在你那院子裡頭,待我空了過去看看……你在做什麼?”
“替少爺做功課。”段嶺說著話,把一篇文章做完了,擱下筆,起身朝牧磬躬身。
牧磬傻眼了,說:“你還讀過書?”
段嶺站在一旁,只不說話,眼神內斂,牧磬從頭到尾看了一次,說:“還……還成,太好了!”
段嶺答道:“少爺不可全抄了交上去,須得頭尾改改,中間的字換換。”
“大好!大好!”牧磬笑道,“可多虧你了!”
牧磬坐下,段嶺又給他磨墨,牧磬便照著抄了一遍,其中改了些地方,寫完以後段嶺便起身,牧磬從錢袋裡拿出些許錢來,想了一想,卻不再賞段嶺,依舊收了回去,朝段嶺說:“後天早上再來我這兒一趟,現在回去吧。”
段嶺應了,牧磬眉開眼笑,看看抄下來的文章,憋了將近半月,終於可以交差了。
☆、第49章 盤問
段嶺揣著藥換來的賞錢,先去市集上買了些許酒菜,割了些滷肉,回到院裡時武獨道:“怎這時候才回來?”
“聽說書聽得過了時候。”段嶺答道,把酒菜一樣一樣擺開,又把剩下的錢交給武獨。
武獨看著段嶺,目光十分複雜。
“拿到賞了,想必是很高興的。”武獨說,“有酒喝,也有肉吃。”
段嶺聽得出武獨生氣了,卻似乎不是因為自己遲迴的緣故,況且他也沒有耽擱多久,作一篇文章,只花了小半個時辰。他有點摸不透武獨的心思,正要開口解釋時,迎面而來的卻是一聲巨響,整張案几連著上頭的酒菜被武獨踹到外頭去,段嶺嚇了一跳,眼中流露出恐懼神色。
“老子學了這一身武藝。”武獨語氣森寒,“像條狗一般,給丞相府的少爺配春|藥,討得兩個賞錢,才有酒菜吃,我也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段嶺明白了,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武獨,只見武獨慢慢地起身,走到廊下去,長長地嘆了口氣。
段嶺小心地收拾好吃的,撿走碎瓷,擺好案几,依舊把菜排齊整,說:“吃飯吧。”
兩人便就著弄髒的菜吃了起來,吃完段嶺去洗碗,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武獨也就和衣睡下。
翌日,段嶺心想也該來了,早上武獨在院裡打拳,段嶺便跟在他後頭比劃。
“我不收徒弟。”武獨隨口道,他的側臉冷峻,轉身踏步,一式開山掌推出,段嶺卻專注地看著他的動作,亦步亦趨,跟著拉開架勢。
武獨突然停下來,抬腳去踹他膝彎,段嶺冷不防摔了一下,武獨又伸腳去絆他,段嶺朝前撲,踉蹌站起來後武獨又絆,段嶺又撲,連著四五次,武獨不禁好笑。
“你這下盤練得跟個陀螺似的。”武獨嘲笑道。
段嶺也覺好笑,一身灰撲撲地起來,武獨說:“你不是練武的料子,省省吧。”
武獨走開後,段嶺憑著記憶重新打了一次武獨演練的拳腳,又被冷嘲熱諷了一番,武獨蹲坐在門檻上,不住嘲笑他,片刻後,一名丫鬟過來,說丞相有請,順帶將小廝也帶過去。
武獨臉色微微一變,想起日前段嶺朝他說過,碰上牧曠達之事,倒也不甚懷疑。
“丞相要是盤問我來歷……”段嶺心裡打鼓,朝武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