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見過。”李衍秋說,“但想必嫂子是很美的。”
“那天在宮裡。”段嶺說,“四叔就感覺到了嗎?”
“不,更早。”李衍秋說,“興許你忘了,剛入江州時,隔著車簾,看了一眼,心裡便隱約有些忐忑。”
段嶺問:“你一直知道……對不起,我太沒禮數了……”
“不要緊。”李衍秋笑著說,“你這樣,我很高興。”
“你一直知道蔡……蔡閆是假冒的嗎?”段嶺問。
“最初我便隱約覺得不對。”李衍秋淡淡答道,“但他是烏洛侯穆帶回來的,又有武獨做證,一切俱分毫不差。當時事態急迫,容不得再慢慢盤問,萬一他真是你,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四叔待他的懷疑。”
“及至我三番五次,見他批覆時,寫的一個‘李’字。”李衍秋說,“那一起筆,與‘李’字不同,倒像個草字頭。”
段嶺瞬間震驚,沒想到李衍秋竟是從這種細節上看出了蔡閆是冒牌貨來!“蔡”字起筆時先寫兩個小十字,十字的橫,其實是一提。而“李”字則是四平八穩的一長橫,一短豎。
蔡閆寫習慣了自己的名字,在寫“李”這個字時,起初也會下意識地稍稍一提,來寫“李”的第一筆,而後興許慢慢地改過來了,看在李衍秋眼中,仍是不一樣的!
☆、第176章 回味
“告訴我全部的經過。”李衍秋牽著段嶺的手,認真地說,“從你懂事開始。”
李衍秋眼裡帶著淚,幾乎按捺不住。段嶺感覺到李衍秋的手一直很涼,便取來手爐,放在他的手中。
窗外雪花漫天,房中紅泥小爐,叔侄二人對坐。
段嶺沉吟片刻,便慢慢地回憶起往事。從他在段家懂事開始,到得知母親的過往,晦暗的童年,他一句帶過,跟隨郎俊俠也在這樣一個雪夜裡,輾轉離開汝南,前往更北的上京。
李衍秋沒有打斷,只是認真地聽著,待說到上京之亂時,段嶺想起父親,李衍秋便將他抱在懷中,讓他伏在自己的肩上。
那些過往,彷彿都如同一場夢,逐漸變得不真實起來。
江州的冬天下過一場雪,甚至未曾覆蓋住房頂,裸|露出的街道與瓦片,就像墨一般,落盡黃葉的殘楓上掛著冰碴。
宮中早早地張羅起預備過年的紅布,太子壽辰臨近過年,按去年的慣例,必然是大操大辦。然而今年卻十分沉寂,居然沒有接到一國之君的任何命令,李衍秋一夕間居然離開了江州。留下一封御旨,理由是去淮陰了。離都期間,太子監國,丞相牧曠達主政,謝宥為鎮國大將軍。
幸虧今年政務不及往年繁忙,然而縱然如此,監國也不是輕鬆工作。蔡閆直忙到深夜仍撐著未能睡。
“禮官來問,殿下今年的生辰想怎麼辦。”馮鐸一直陪著,待蔡閆放下奏摺時開口問道。
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朝,蔡閆一臉疲憊。
“比起國事,生辰也沒什麼要緊的。”蔡閆朝馮鐸說:“今年便先不辦了吧。”
馮鐸點了點頭,東宮寂靜得近乎異常,偌大一個宮中,冷冷清清。
“派出去的人,情況如何了?”蔡閆問。
“試著聯絡了幾次。”馮鐸說,“都沒有得到回應。”
“先前是誰說有十成的把握?”蔡閆的語氣異常平靜。
馮鐸微微顫抖,不敢看蔡閆,但意料之外的是,蔡閆居然沒有做出什麼過激反應。
“殺不了他,”蔡閆說:“你第一個死,馮鐸。你且就這麼慢慢拖著吧。”
三九寒冬,馮鐸額上全是冷汗,點頭道:“臣知罪。”
蔡閆道:“我不是與你開玩笑,你想活命的話,最好趁著陛下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