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們會以為,對於一個女人,寵愛她與娶她是二回事。
如,他們會以為,以他們的身份,能夠放下一切只娶把那個女人娶回家,這已是違背了他們的教育和認知的巨大付出。
如,他們會以為,妻和妾是兩回事,女人要獨寵是可笑至極的,妻是應該被尊重的,可在得到尊重的同時,她也應該付出體貼,這體貼中,便包括對丈夫妾室的寬容。而妾室更應該擁有的是美貌,她們就算娶回家,也是給開枝散葉做貢獻的,也就是一個給了點地位的玩物罷了。
如此時此刻,他們就無法想象,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名動天下的鄧九郎,怎能動情到了這個地步,甚至為了那個女人,還當著眾人的面對皇后娘娘口吐微詞,還任性地放下他正在做的大事,難道他連家族和前程都不要了麼?
甚至於,他們這個時候,內心深處還有點看不起鄧九郎,覺得他不過如此。為了一個女人,就忤逆皇后,放下手頭的工作,就算過不久他會回過頭來認錯,可他此刻這行為,分明是任性得過了份。
此時已然夜深,眾騎衝到城門處時,城門早已關閉,直到鄧九郎面無表情地亮出自己的身份憑證,才得以放行。
可衝出城門後,城外門那看不到邊的黑暗大地,那沉寂了整個天地的月光,卻讓眾騎同時止了步。
……這天大地大,除了黑暗便是無邊無際的空蕩,能往哪裡尋去?
見鄧九郎端坐在馬背上的身影都化成了雕像,地五一陣心痛,他策馬靠近,低聲說道:“郎君,點起火把追去吧。”
他想,此時此刻,郎君需要做些什麼,才能化去那種灰敗。
鄧九郎點了點頭,在地五一聲命令下,眾騎士點燃火把,策馬衝上了官道。
……
也不知奔行了多久,漸漸的,天地之間升起了一道曦光,漸漸的,初生的太陽照亮了路上草叢上的水珠。
時間流逝得飛快,中午時,所有銀甲衛都到齊了,他們胯下的坐騎賓士在官道上所發出的‘噠噠’聲,響徹了大地。
到得這時,商隊漸漸增多,越來越多的行人出現在路上。
可所有的人,在銀甲衛們趕來時,都齊刷刷地避讓到了一側。而且,做這事的並不止是一般的庶民,便是那些趕往洛陽奔喪的皇親國戚,也是選擇了退讓。
……實在是,那一種肅殺和寂靜,太讓人心驚膽亂,那一種只聞馬蹄不聞人聲的沉寂和空洞,太讓人慌亂。
轉眼,傍晚到了。
在令得眾人四下散開,收集訊息後,地五望著那個站在山坡上,沐浴在夕陽中,過了大半個時辰還沒有動一下的郎君,突然很有點害怕了。
他想,疫症一起,伏屍無數,和樂公主在那般重病下離開洛陽,沒日沒夜地在馬車上顛簸著,定然是藥沒吃好睡沒睡好,要說她在這種情況下病還能好,那想法實在是太僥倖。
可是她如果就死在這路上了……
地五想著想著,猛然打了一個寒顫。
他忍不住提步朝著鄧九郎走去。
一直走到自家郎君身後,地五低聲說道:“郎君,你跑了一天一晚,還沒有吃過什麼。要不,吃點東西吧?”
背對著他的鄧九郎,動也沒有動一下。
地五低嘆一聲,又道:“郎君,你這樣不吃不喝的,怎麼撐得過去呢?只怕和樂公主還沒有找到,你自己就先病倒了。”
地五這句話一落,背對著他的鄧九郎,低低啞啞地開了口,“地五。”
見到他能開口,地五大喜過望,他連忙應道:“郎君,地五在。”
鄧九郎依然在遙望著天邊,直過了一會,他才低聲說道:“我好害怕……”
這四個字一出,地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