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你一輛破車就這麼招搖,當心紀委查下來把你送進大牢,怕是到時候沒人給三叔送飯。”
父子倆夾槍帶棒,你一言我一語,刺得陳慶革好不過癮。
陳慶革臉色當即一黑,說:“大哥,我車子清清白白攢工資買的,現在大家生活好過了,誰家沒幾輛小車?倒是你們,買不起車嗎?不如我借幾萬給你?”
老頭子道:“慶革,你一個小小的梨花鎮工商所副所長,就得瑟成這樣,要是以後走狗屎運當上鎮長,還不屁股翹到天邊,自上尊號‘九千歲’了?”
陳華遙介面道:“三叔,既然你哭著喊著非要借幾萬塊給我,那我也只好卻之不恭,勉強收下了,快點拿來吧,不知這幾萬是多少萬?要借我幾年?唉,爸,我從沒見過有人這麼急著借錢給別人的。”
陳慶革幾乎氣破肚皮,要論鬥嘴,他遠遠不是陳華遙父子對手,當下氣急敗壞道:“我懶得跟你們說話。”駕著車子到附近去停車了。
陳詢鶴一家三口跨進屋子。
只見屋裡屋外貼上紅紙,大門一副大紅對聯上寫“且喜嚴君春秋不老,天賜純遐俾壽而康”,橫批“壽比松齡”,字跡工整端正,略嫌媚態,風骨不足,陳華遙認得那是二叔陳知鵑的字。
大門內是寬敞的大院,青磚甬道兩邊擺滿八仙桌,坐著四處趕來相賀的旁支親屬和鄉鄰好友。
大家見了老頭子,年長的叫:“陳老大,怎麼這時才來啊。”年輕的叫:“陳大伯。”老頭子一一點頭為禮。
過了甬道,是氣派的門樓,中間一塊牌匾上寫“愛日堂”,那是一九五四年陳隱南五十大壽,陳元晦使錢翻修的。
門樓後是天井,廊簷下坐著三三兩兩閒聊的女眷。西面側門是廚房所在處,一陣油煙撲來,好些人端著碗碟跑前跑後,忙裡忙外,都是陳知鵑請來的幫手以及旁系的叔伯兄弟。
再然後才是寬大的正廳,依足舊時佈局,四根柱子,正對門的牆壁一張供桌,上面掛著先祖肖像,左右寫著“祖從浙水分一脈,孫自象地發千枝”的老對聯,顯示陳家祖上是從江浙一帶遷居過來的。
供桌上九炷香,各擺時令鮮果、壽桃。
堂前兩張上了年月的花梨木太師椅,下面一溜黑沉沉的座椅,幾張茶几點綴其中,古色古香,猛一看,還道是走進了明清年間。
陳元晦八十歲高齡,精神仍是十分健旺,頭腦思維清晰,口齒清楚,正穿著一套高雅整潔的西裝,頭戴黑色禮帽,手持文明杖,坐在太師椅同村裡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說話。
二叔陳知鵑、四叔陳紅衛均陪在下首,時不時搭上幾句話沒營養的話。
陳知鵑遙遙看見陳詢鶴一家,大聲叫道:“大哥,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言語中頗有責備之意。這也難怪,陳家上下沒人看得起落魄潦倒的大哥一家。
五年前陳華遙考上象京大學,老頭子擔心學費不夠,老著臉皮回鄉向二弟借錢,不想二弟家門檻高,眼角也高,拿老頭子不當一回事,風言風語挖苦一通,隨便丟個兩百塊錢讓老頭子早點回家。氣得老頭子兩百塊錢也不要,當時拔腿便走。後來還是陳華遙自己籌來的學費。
老頭子不以為意,道:“時辰不是沒到麼?”忙上到堂前,對陳元晦恭恭敬敬道:“爸,今天您八十大壽,恭祝您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陳元晦不冷不熱的說:“嗯嗯,好好,都好。小遙也回來了嗎?”
當著老頭子的面,陳華遙不敢造次,道:“爺爺,祝你壽與天齊,永享仙福。”
“好好,小遙,快到爺爺身邊來坐。”陳元晦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嗯。”陳華遙在右下首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坐了,也不和二叔、四叔打招呼,徑自拿出白樺樹遞給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