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磬的手還停留在她的小腹上,眼裡落著幾點光,“男孩不能寵,得像我。”
兩天後是大年三十,還是老規矩,中午在鍾家老宅吃年中飯,鍾爺爺因為秦老正好在麓市,還請了老兄弟一起。鍾爺爺本就中意這個孫媳婦,老人家這輩子就盼個兒孫滿堂,如今在青山秀水間頤養天年,看到孫媳婦的肚子,所盼曾孫有望,更是樂壞了。
唯秦老爺子還有御夫之術相授,“丫頭,這小子的心可是黑不溜秋不見紅的,你要提防著點。若是哪天受了委屈,別藏著掖著,說與我和你爺爺知道,抽不死他!”
簡默虛心領教,末了嚴肅地強調,“老爺子,他不會。”
秦老大笑,“也是,老鍾家可就一條家規:老婆不寵,活該飯桶!”
說完,大家都笑了。
這次年中飯,秦老和秦父秦母都來了,獨秦蒔樺缺席,簡默心結已解,大方地問:“老爺子,蒔樺呢?”
“說是準備明年的服裝展,又跑國外去了。”秦老擺擺手,“女大不中留喲。”
女大不中留……這五字可謂意味深長,簡默想起在奧克蘭見到的那個男人,瞥向鐘磬,後者覺察她的視線,回以一笑,內容大致是我也不知情。
Ok,回家再審。
人既到齊,年中飯也可開席。中國人最講年頭年尾的團圓,鍾家這邊的子息也算多的,二兄一妹,湊成兩桌的酒筵,席間說東道西,倒也和樂融融。大概是晉升為準媽媽的緣故,簡默現在也能聽進一些婆婆媽媽經,比如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天上的白月光,家裡的就是地上的黑泥淖。
舒予藍則坐在她右邊,頻頻給兒媳夾菜,簡默受寵若驚,只能機械地吃啊吃,末了還得到一盅婆婆親燉的補湯,讓她帶回去喝。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謂孝者,有後蔽之啊。”車裡,簡默捧著那盅湯,感慨萬千。
以為她是對湯有意見,鐘磬體貼道:“要是不想喝,就留給我。”
“留給你,然後再喝你每天燉的至少800ml的大補湯?”簡默勻出手去碰肚子,長年繃緊的小腹除變成橢球狀還隱約可摸到肥膘,頓時皺眉,“聽說產後身材很難恢復,再這麼吃下去,到時候臉以下都是腰了。”
說完,她還記得控訴,“怪你!”她是不愛長胖的體質,居然也能被養出膘來,除了這些天她好吃懶做外,絕對和某人的十全大補脫不了干係。
鐘磬悠悠地看她一眼,慢慢地問:“你臉以下給誰看?”
“……”瞬間被秒。恰好,鐘磬的手機響了,她看眼螢幕,是阿媽的電話,也不覺得奇怪,孕婦需防輻射,最近她的電話基本上都是打給他。
“媽。”鐘磬接起,開頭的聲線是正常的,孰知幾秒後,他便以異常低沉的嗓音應了一句,“我們馬上過去。”
身側陡然凝重的臉把簡默唬得不輕,“出事了?”
“外婆在急救病房。”
鐘磬和簡默匆匆趕到市醫院時,外婆的病床前已經圍滿了人,連蘇行之和蘇知之這對正在打非暴力戰的兄弟都齊齊站在病床前。醫院規定急救病房不能擠太多的人,正往外趕家屬。鐘磬擁著簡默,朝門裡的蘇苒頷首,沒讓簡默進去。
不多時,二舅蘇知之帶著簡默的三個表哥走了出來,抹了把臉,“暫時沒事了,我去買水。你們幾個小的去附近買飯再買幾把椅子來,阿磬,你本事大,問哪個朋友都行,立刻弄一臺最好的呼吸機來。”
鐘磬點頭,其餘幾人也都疾步走出急診樓。病床邊的人走掉大半,簡默這才能瞧一瞧床上的外婆,這一打量,心登時像被下在油鍋煎過。
白色的病床上,誰都能看得出那是個病人。面如漆柴,形銷骨立,因為醫院一時無法提供呼吸機,只戴著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