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暫時逃離封沈的桎梏,陳婠心中多少是鬆快了許多。
但她明白,既然已經到了烏蒙,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出了狼窩又入虎穴,但若要選擇,她寧願那人是宇文瑾。
兩人一路沉默著,沿著侯府的小徑緩步而行。
時隔許久,卻沒料道再次重逢會是如此場面。
陳婠始終低著頭,一步一步。
“他可有對你做過什麼?”宇文瑾問話的語氣帶著慍怒。
陳婠搖搖頭,“幸虧你來得及時。”
男人忽然頓步,陳婠冷不防便撞上了他寬闊的脊背上。
宇文瑾轉身,攤開手掌,面容比從前越發沉穩,“這些舊事,你竟然還都記得。”
銀簪通體瑩白,陳婠伸手過去拿,他卻又收了回去,“先放在我這裡,若你想要簪子,明日跟我回王府,任你挑選。”
“趁事態還並未擴大,將我送回去吧,我相信你不是封沈之流。”
宇文瑾忽而朗朗一笑,十分強硬地牽過她的手兒,幾乎是拉著出了內院,“從前,我錯失過一回,但如今,我必然不會放手,你便安心待在烏蒙。”
“可我已經懷了他的骨肉,即便如此,你也毫不在乎對麼?”
這一句話,的確正中要害。
男人漸漸俯下身來,“但你對他沒有愛情,你只是懼怕他,從當初獵場的第一面,我就知道。”
陳婠忽然一笑,清麗婉約,“若你沒有欺騙我,沒有假死叛逃,的確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但這些,可是我的過錯?”
宇文瑾收緊握在她肩頭的手,“可我對你的情誼,絲毫沒有半分虛假,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真心假意又能如何?立場不同,國恨家仇,又怎能回到當初!”陳婠笑的悽然。
兩年前,就在她期盼之時,等來的卻是秦將軍戰死沙場的音訊,那些還未萌芽的情誼,早就淹沒在過後的歲月風霜之中。
宇文瑾終是沉默,他心中不是不明白,但卻不願放手,若不然這許多年過去,在沒有一個女人能入了心。
“我有耐心等,等你回心轉意,包括腹中的孩子。”
……
滄瀾王府,建於納塔城,隔著山丘便是天河城地界。
對於陳婠抗拒的態度,宇文瑾始終不曾過多的干涉,卻是給予十二分的耐心。
就連跟在他身邊侍奉已久的婢子,都從未見過自家王爺如此細心對待過一個女子。
車馬入城,城中街市繁華,卻和大周民風迥異。
其民風通達,烏蒙女子可以上街遊玩,少了三綱五德的約束,倒是難得的自由。
街邊建築多為三層圓頂閣樓,色彩豔麗,和大周的白牆玄瓦大相徑庭。
若不是身受挾制,陳婠的確樂得一睹異域風光,但此時的心境卻鬆快不起來。
馬車緩緩停下的瞬間,宇文瑾忽而伸出手臂,墊在她腰腹下面,以免她碰上車壁。
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他做的泰然自若,毫不刻意。
“王府到了,我抱你下去。”
“不必。”她連忙掀開簾子,但很顯然,宇文瑾已經利落地先出了手,“妊婦不能勞累,府上有醫官,稍歇片刻再替你診治。”
想到腹中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不禁有些恍惚。
自己突然失蹤,身為孩子父親的封禛又該如何…
還有兄長和病重的母親。
那一日,她才知道,原來枕邊人也同樣具有前世的記憶。
那麼他如此寬厚自己,是想要彌補從前的過錯麼?但那冷宮裡的十年,他的絕情終究是徹底冷了心。
但若說捨棄,只怕連陳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