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點頭走下高臺。殿內,隔著珠簾,似乎看到宋璃正慵懶的躺在鳳榻上;玉清伸手籠起珠簾,卻是空有鳳榻,不見故人,一切物是人非。
穿過宮牆深院,永寧宮中一切如初。亭臺樓閣,水榭小築,依舊明亮如新,淡看世間繁華,人來人往。
“什麼聲音?”玉清隱隱聽到有哭泣聲,似乎不是很遠。
梅汐靜耳傾聽,“好像有人在哭。”
玉清雙眉一蹙,循著聲音而去。迴廊盡頭,院牆一角,兩個宮女正在跪地叩拜,面前果盤並放,冥紙無數,清香三柱。
“你們在幹什麼?”梅汐出言,冷聲問道。
宮女一見是皇后娘娘,均是一驚,衣袖劇顫,不敢言語。
“本宮問你們,你們若如實回答,本宮可以既往不咎。”玉清冷目掠向兩人。
“謝娘娘。”一名宮女尚有餘力,答道。
“你們是在祭拜何人?”
“皇……濟南王爺。”宮女低語,眼淚滑落,另一名宮女已泣不成聲。
玉清身形僵住,腦中一片空白,再不能語。高殷……他……死了?身子如墜深淵,錐心的痛蝕骨而來。
香火忽明忽暗,淹沒在這暮色下的深宮內院中。玉清顫顫而問,“濟南王妃呢?”
“沒聽說……只知道王爺……薨了。”
玉清轉過身去,淚水奔流,“可知道王爺是怎麼去的?”
“奴婢……不知道。”宮女欲言又止,終低眉不語,看向另一個宮女。
“被毒死的。”另一名宮女瞬間抬眸,厲言相向,目中噬血,似要吞了玉清一般。
宮女眼見不對,欲要阻止她,已是不及,“皇上怕王爺謀反,密令長廣王賜王爺鴆酒,毒死了王爺。事實上,真正謀反的人是皇上,是皇上謀反逼宮,王爺才成了廢帝。”
玉清腿腳一軟,再無半點力氣,勉力的撐住梅汐的手臂。高演?真的是高演?他不是說過會留下高殷性命的麼?“此二人妖言惑眾,有損聖譽,賜酒。”
兩名宮女驚訝的看著蹣跚而去的皇后,不是說不追究的麼?
梅汐看向娘娘呆滯的側臉,無光無芒的眸子,不禁心疼。娘娘一面恨皇上殺了高殷,一面又為皇上揹負罪孽。
玉清跌跌撞撞的回到長樂宮,高演正負手而立的站在殿內。
看到玉清目中的淒涼,高演心中瞭然。伸手去扶,卻被玉清冷冷甩開。再要去扶,玉清的身子滑過他的掌心,向地面倒去。
舊病方愈,又患新疾。
臨華殿內,御醫來了一撥,換走一撥,仍是無法治癒皇后之疾。徐良說,心病還得心藥醫。
玉清的心病是高殷的死,而高殷的死正是高演所為,這心病如何醫,這心藥如何取?
“你就這麼痛心麼?”高演冷淡的看著玉清。
“你說過,你會留他一命!”玉清冷言相向,對上高演眸子。
“他的命對你而言就那麼重要?”高演目中薄怒,“你寧可不吃不喝,傷身傷心,也要為他與我慪氣。”
“他不該死,”玉清無視高演的怒氣,“你曾說過,你不會殺他。”
“那是曾經,我現在又不想留了,”高演深深的看著玉清,目中含怒,“糾集舊黨,試圖謀反,死有餘辜。”
“他若真有能力糾結黨羽,謀逆造反,當初也不會讓你……”玉清觸上高演如錐的目光,微微一頓,這些話歷來是他的忌諱,幽幽的轉過臉去。
“你到底還是說出了心裡話,”高演怒目而視,陰鷙的眸子透著寒意,“現在後悔了?”
玉清強忍住淚水,“你已握住了整個江山,高高在上,又何必非要置他於死,對你而言,他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