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強留宮裡,挾為人質,他心中頗為不忍,可也有暗暗的歡喜。方才批完奏摺,便迫不及待的趕來看她。她現在就在他的身邊,他們如此的近,可是,他總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崇山萬里,以前談笑風生的日子當真是一去不復返,高殷深深嘆息,“真的就回不到從前了麼?”
玉清放下手中的梨花簪,望向高殷的側影,肅穆的冷清。走到今天這一步,他們之間還有多少信任。
高殷坐下,輕籠袍袖放在案几上,“玉清,那日,你真的會傷阿璃麼?”
“那日,皇上真的會殺高演麼?”玉清見高殷不答,片刻道,“皇上的答案便是臣妾的答案。”
偌大的寢殿內靜的異常,燭火畢剝一響,更顯詭異,良久之後,更漏聲隱隱傳來。
“好,很好,”高殷堅毅的聲音帶著絲絲的嘲諷,片刻道,“朕明日會封常山王、長廣王為刺史,前往晉陽、雲陽等地,徹查晉州郡守聚斂違公,徇私舞弊一事。”
玉清暗驚,好一招調虎離山,高演此去晉陽,沒有一年半載回不來京城。高殷完全可以在這段時間內,部署一切,架空高演和高湛手中的兵權,清除他二人的黨羽。
“謝皇上對王爺的信任。”玉清淡道。
高殷霍然轉身,目光如錐般的射向玉清,沒想到她沒有一點怨言,冷笑一聲,“待六皇叔回京之後,朕自會派人送皇嬸回府。”
皇嬸二字如針尖刺痛玉清的心,他們之間僅有的情分便是嬸侄之間的一點點親情,除此之外,便什麼都不是。
殿外風聲怒喝,山雨欲來。
☆、左相府設宴殺高演 永寧宮擬旨逼退位(中)
三日後,皇上差嚴公公前來,請玉清前往永寧宮。
玉清踏進永寧宮,便瞧見高殷獨立在高臺之上。緩緩登上高臺,靜靜的立於高殷身後。
忽然想到兩年前,她與高殷並肩立在高臺之上,高演為她披上披風,俯視如畫江山;兩年後的今日,她只能立在他的身後,雖只有一步之遙,卻已是溝壑萬道,無法逾越。
高臺寂靜,兩人沉默不語,唯有風聲急急。
良久之後,高殷的聲音傳來,“你可知今日朕為何讓你過來?”
“臣妾不知。”玉清淡道。
“今日,楊愔在府中設宴,為兩位皇叔踐行。”
玉清斂於身前的手不禁一緊,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鴻門宴。
嚴公公走上前,“皇上,兩位王爺已經到了左相府,隻身前往。”
高演和高湛的一舉一動,皇上了如指掌,玉清的心微微一沉。
高殷轉身,看著一臉平靜的玉清,“你不問朕為何要這麼做?”
玉清低眉,“臣妾不敢妄測聖意。”
“好一句不敢妄測聖意,”高殷輕輕一笑,隨即嘆道,“玉清,若你處在朕的位置,你會怎麼做?”
玉清一愣,她若是高殷,必定會除去高演高湛。此二人權傾朝野,又手握兵權,若不除之,必被殺之。
未等玉清回話,高殷繼續說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定是也認為處之而後快吧。”
玉清雙眉一蹙即消,心中一寒,“看來皇上已下定決心,除去二人。”
“朕也不忍,”高殷清冷的目光劃過惋惜,“只是,這御座之上僅容一人,這人,只能是朕。”
“皇上為何急於除去高演?”玉清忍不住急道,她原以為只是將二人派出京城,削弱二人的勢力。
“不是朕急,是六皇叔太著急,”高殷冷冷一笑,“楊愔推行變革,除去舊弊,雖會得罪朝中老臣,但卻能使蒼生受益。六皇叔不但不幫朕,還暗中煽動朝中大臣處處與朕作對,使得政令無法推行,不僅如此,還將太后也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