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姐,等我高考結束,我們有機會再一起打遊戲,好嗎?”
“好啊。你一定會金榜題名,前程似錦的。”三個人,只有夏琋不假思索地答應,給予衷心祝願。
她肩上最輕,所以給出的反應也最快。
女孩故作老氣橫秋的發配和叮嚀,讓夏琋不禁莞爾,可她心裡也有些難過。
這孩子很壞,甘當這段紛雜感情的犧牲者,把他們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快刀斬亂麻,說著不虧欠,但這份內疚與愧意,他們其中任意一個,這一生都將無法甩脫徹底。
也正是因為這份內疚與愧意,讓他們無法再爭鬥輸贏,計較得失,比他們小上十多歲的、年幼的孩子都深諳取捨大義,無疑在他們心上掌了個耳光,也把他們甩了個清醒透徹。
從包間出來,陸清漪和米婭走在前面,夏琋和易臻並排再後。
快到外面時,陸清漪停下腳步,回身看後面兩個人,問:“我可以和易臻單獨說會話嗎?”
夏琋一愣,直直盯了她幾秒,終究還是肯首。
她跑上前,和米婭勾肩搭背,好似一對好姐妹,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外面的日光裡。
易臻停在陸清漪面前,平靜地等她說話。
他們都清晰明白,此番過去,也許就是永別。人生有多少個九年,也終於只能這樣,重拿輕放,也只能這樣。
“對不起。”她一開口便是歉疚,發自內心的歉意。
易臻吐出兩個字:“沒事。”
他的冷淡、不爭,真的太陌生了,徹頭徹尾的陌生,讓陸清漪鼻頭有些道不明的酸楚:“幫我也和夏琋說聲抱歉。”
“好。”
陸清漪的心裡殘餘的那些僥倖並沒有完全煙消雲散,還在慫恿和鼓舞著,讓她莫名提出請求:“分別之前,我們可以擁抱一下嗎?”
易臻斂目,與她對望一眼,果斷拒絕了她的請求:“不了。”
彷彿被人用榔頭砸中了腦袋,陸清漪耳邊只有嗡鳴的聲響。
好半晌,陸清漪才微微笑了,她清楚嗅到了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的落寞氣味:“好,再見。”
易臻回:“嗯,海市仁濟醫院的林道之醫師,他的水平不比老易差。”
“好,”陸清漪格外想哭,她的雙眼也迅速漫上了一層溼濡。回國後,她看到奄奄一息的父親,看到焦灼不安的母親,都沒這麼想哭過。
“謝謝。”她說。
“不用謝。”易臻已經在往外打望,他的心早就被牽去了別處。即使她此刻正與他面對面,站得那樣近。而繩子的另一端,就在那個女人手上。
“我先出去了。”
陸清漪說完話,就道辭轉身,她落荒而逃,帶著滿心的絕望與釋懷,可她透骨的自負和自卑,又絕不允許她成為後走的那個。
外面熱得灼人,陸清漪還是緊緊擁抱了米婭,這個填滿她內心最空曠缺口的溫暖的小女孩,她真的捨不得她,可她還是選擇離她而去。
她數載時光和情愛的全部告慰,終究成了指間沙黃粱夢,鏡花水月一場空,什麼都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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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分道揚鑣。
米婭狠下了心,沒有坐其中任何一個人的車,自己乘公交回福利院,咖啡館門口剛好有個站臺,她剛才從這裡來,現在也將從這裡走。
少女的那種執拗和嬌勁能說服全世界,誰都拿她沒辦法。
易臻衝米婭招了招手,大概要再叮囑她一點什麼。日頭正盛,他眉心緊皺,真有幾分為人師也為人父的嚴厲意味。
米婭卻回頭對他淘氣地吐了吐舌頭,死死捂住耳朵,偏偏不想聽。
易臻和夏琋一併笑了,無奈,又帶著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