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人很信眼緣,上回在咖啡店,聊了幾句,很喜歡,做同事不錯,不想錯過。」
張妄點點頭,轉動吧椅,重新和趙良吾對上照面。趙良吾沖他聳了聳肩,神色間很是吃瓜不嫌事大。
張妄抬手看錶,「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上班了。」
在他離開吧椅之前,喬紅玉說:「我說的事很認真,你也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會的。」張妄道。
趙良吾目送張妄離開咖啡店,他沒帶傘,動作輕盈地快步消失在視野範圍內。
「就見過一面而已,怎麼就喜歡了?」趙良吾閒問喬紅玉。
「一見鍾情不奇怪吧。」
「我覺得奇怪。」
「他氣質很特別。」喬紅玉說。
「什麼氣質?哪裡特別?」
喬紅玉笑著搖頭,「你太直男了,說了你也不會懂。」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懂不懂?」
喬紅玉送咖啡入口,趙良吾給她調的是檸檬美式,很清冽。這時她終於感到咖啡廳的熱度,大衣乾脆脫了,放在張妄剛坐的吧椅上。良久,她的眼神失焦,似是在回想什麼,同時開口道:「上學的時候,我是個很聽話,很乖,學習成績很好的女生。當時暗戀一個男孩子,到畢業都沒跟他表白過。」
趙良吾對這段話的意圖不瞭解,他識趣地沒插話,靜靜聽喬紅玉繼續說:「後來就成了白月光。」
「為什麼不表白?」
「清高、矜持……種種原因吧。」喬紅玉說,「到現在也談過幾段戀愛,不順的時候就會想到白月光,會遺憾,為什麼沒跟他發展一下。」
「對啊,為什麼不發展一下?現在不還是有機會嗎?」
「沒機會了,人家早結婚了。」
趙良吾原本在擦杯子,聽到這話,忽然身上一激靈,代入了自己的處境,耳邊喬紅玉還在說:「所謂白月光,就是看得到,摸不著,忘不掉的存在。——張妄氣質很像我那個白月光。」
聽喬紅玉話說到這,趙良吾臉上浮現出極大的不認同。「這小子不就是長得嫩,咋還白月光了?就他這種長相,不跟你開玩笑,在我們東北,很容易被打的。」
喬紅玉聞言笑出聲,「你別酸了。」
張妄不是真的急著趕去上班。他沒帶傘,跑了一段路,到有遮擋棚的地方,步子漸漸慢下來。
數學偏科這種事雖然不算什麼秘密,張妄卻只和趙良吾說過。大學畢業那段時間,他並沒成心要遠離原來的社交關係,還是機緣巧合被聶楨帶進新圈子,莫名就和以前的同學、朋友疏遠了。
新生活、新朋友對這階段的張妄大有好處,與人交往不必開誠布公,他在人際關係上可以始終很自如。聶楨和趙良吾已經算他相交過密的朋友,三年多來,他們偶爾聽張妄提及一些自己的往事,總是難掩驚訝。好比張妄數學好這事,趙良吾當初聽得很意外,問他:「你數學那麼好,怎麼會跑去給聶楨當徒弟?這不是屈才嗎?」
張妄就打哈哈說:「老闆很有人格魅力。」
對聶楨的魅力,趙良吾深信不疑。他緊接著又問張妄為什麼喜歡數學,這件事張妄思考過,答得很流暢。
「初中第一節 數學課,數學老師說,數學其實是最好學的科目,看似變化多端,實則萬變不離其宗。我喜歡這句話。」
「哪句?」
「萬變不離其宗。」
數學是張妄第一個自發找到的興趣點,他記得那時自己主動當著父母親的面說想學奧數,母親臉上立即浮現出的驕傲神色,就連父親也是,難得露出安心的表情。本來他沒指望他們同意,畢竟他們一直覺得他做事三分鐘熱度,只會調皮搗蛋沒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