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上飄著無數船隻的斷肢殘骸,士兵們搜尋兩遍沒再發現其他被困者,於是士兵們開始回撤。
一道驚雷突然響起,落在最後面的一名少年士兵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映在雷電之下的河道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他瑟縮了一下身子,立即便扭回了頭。
餘光掃過河面讓他整個人都身子一顫,河中央飄著一塊木板,上面像是蜷縮著一個人形物件。
他被這一幕驚嚇到了,顫著手拉住了前面的一名士兵,寒雨打在臉上他這會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河……河裡……有個屍體,撈……撈不撈?”
身前計程車兵站著了,聽他說完猶豫了一會兒,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其他同伴,猛地擦了一把臉,“撈吧!”
一輩子難得像今天一樣幹件大善事,怎麼能半途而廢,好人是要幹到底的。
“走,撈去”,少年學著對方的樣子擼了一把臉,無畏的說道。
於是兩人就這麼離了隊,連著兩聲“噗通”跳進了水,也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木板上,左妃昏昏沉沉間,像是忘記了周身的冰冷,感覺自己的靈魂飄了起來,蕩在雨幕中,被雨水穿過她的身體。
聽不見聲音,亦沒有知覺。
然而她卻看得清楚,看見李不凡躍下了船板,救起了一個人,看見有兩個收隊落尾計程車兵,正在朝她游過來。
水太猛了,他們掙扎著靠近,她卻被越衝越遠。
她這算是,死了嗎?左妃飄在天空,突然憂鬱了起來,那她還能穿越回去嗎?
“少將,少了兩個人”,一名營長清點完人數,朝著李不凡奔了過來,邊跑邊喊道。
上船下水計程車兵一共就只有十幾人,最後少了兩個人,李不凡瞬間面色就凝重了起來,走到士兵隊前問道:“有誰最後見過他們嗎?”
“他們倆都跟在我身後啊,撤隊的時候在隊尾”,某士兵回憶著說道,“我好像聽見他們說什麼屍體?”
李不凡微皺起了眉,沉聲問道:“還有嗎?”
“不會是下水撈屍體去了吧?”,另一名士兵猜測著說道。
李不凡不再停留,轉身快步朝著河岸走了過去,目光在凌亂不堪的河道上一番搜尋,果然找到了兩個被浪打的暈頭轉向計程車兵腦袋。
他們已經離那塊載著屍體的木板越來越近了,其中一名士兵猛地一撲,扒住了木板的邊緣,突然而來的重量讓木板也瞬間失去了平衡。
天空裡,左妃只感覺到一股天旋地轉,一股強烈的撕力將她朝下面狠狠拉回,接著就有冰涼的水漫入鼻腔耳道,可她沉重的四肢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再划水,只能任由身體在水中隨浪不斷沉浮。
一道接一道的閃電,不停不休,映在她偶爾浮出水面的臉龐上,汙水順著她的短髮流下,露出蒼白的面容。
河岸上,李不凡終於看清,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轟然倒塌。
他拼盡了全身力氣朝著河面上奔來,那張毫無生機的臉也跟著越發清晰。
觸到她冰冷身體那一瞬,李不凡再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聲,他赤紅著雙目將她從水裡撈出,穿過雨幕的那一刻,他想把天空撕破河流斬斷。
李不凡解了蓑衣將人裹在懷裡,路過營長的時候匆忙交代了一聲,之後便是片刻不停地縱馬離開。
一路上李不凡不斷給她輸送著內力,卻仍是感覺不到她有絲毫生機,只有屍體一般的溫度,冰冷,僵硬。可是李不凡不相信,他覺得她一定還活著。
一定還活著。
駿馬賓士著,一路濺起無數水花,最後他猛地勒馬停下,來不及和門房家丁多言,接了傘便直奔褚老的藥房。
“砰!”,藥房的菱花木門被李不凡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