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來只見新人笑,誰人聽到舊人哭。
一滴熱淚,從皇上緊緊閉住的眼角流了下來。由著這掀天的鑼鼓聲,他想起了幾十年前,屬於他的那個最喜悅的時光。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掀起蓋頭時候,看著那張美麗的臉盤,一瞬間,呼吸都為之奪去的窒息。
然而,又是什麼時候起,自己便只是給了她一個空頭名號,再也沒有踏足過她的房間一步呢?
少年夫妻老來伴,老四啊老四,希望你能夠明白,希望你能夠比你這個失敗的父皇,能夠做得要好一點……
慢慢的,老皇上睡著了。
宮人都去看熱鬧了,等到終於有人還記著這邊的事,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老皇上,已經停止了呼吸。
於是,才送完客人的寧予卿,用最短的時間脫下了大紅的喜服,換上了件素淡的衣裳——顧茗聽到訊息,馬上就卸下了自己頭上那沉重的鳳冠,給他尋出來一套合適的衣裳。
寧予卿一邊穿著衣,一邊抱歉地向顧茗說道:「對不起,今天這樣的時候,卻遇上這樣的事……」
「沒有關係,你趕緊去看看,要是忙,就自己先休息吧,我這裡不要緊的。」顧茗像個溫`一`本`讀`小說`ybdu柔的小妻子一般,給他整理著衣裳,將那褶皺處都拉平,輕輕說道。
等到寧予卿有些狐疑又有些不放心地離開了,顧茗才終於大大地鬆了口氣。
她其實真的很害怕。今天晚上就是傳說中的「洞房花燭夜」,可是突然間,她突然覺得,這件事情,自己之前考慮得,似乎太簡單了。
真正到了這一天了,到了這一刻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如此緊張,還是如此害怕。
她讓房間裡的宮人還有自己的丫頭都離開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開啟了那個從來不允許別人開啟的櫃子,取出了那個小小的瓷壇,細細地摩挲著。
直到天已經很晚了,宮女走到了門口,隔著關閉的門,提醒她該睡了,顧茗才終於從沉思裡清醒過來。
「那邊怎麼樣了?」顧茗問著外面的宮人。
宮女恭敬地回答道:「太子妃,那邊……還沒有安定下來。」
還沒有安定下來?顧茗便明白,這話的意思,便是寧予卿今天晚上都回不來了。
那麼,自己便不必再等著了。現在的她,被一層又一層的憂思所糾纏,她感覺到自己快要支援不住了,馬上就要垮掉了……她的整顆心一直沉一直沉,一直沉到了萬丈深淵的最底下。
她只感覺到又疲又累,她只想要逃避,只想要休息。
以前她剛剛重生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萬能的,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以為自己強大到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能傷害她……
可是現在她卻知道的,原來真實的自己,遠遠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麼強大。
她可能比普通的女子要強大一些。但是,在她觸碰到了感情這個東西的時候,她原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她害怕,她太害怕了,寧予卿以前說得很對,她害怕那些未知的、自己不能掌控的東西……
而一顆屬於男人的心,只怕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未知、最少可掌控的東西了吧?
在這樣漫漫的憂思中,顧茗幽幽地睡著了。
而即使是熟睡當中,她也緊緊地擰著自己的眉,一刻沒有放鬆。
「噓!」寧予卿對著身邊那個端著熱水來的宮人豎起了食指,放在嘴前,輕輕地噓了一聲,「你出去吧,我自己就行了。」
宮女有些驚慌地停下了給他脫靴子的舉動,惶惶地站起,惶惑地看著她。
「你出去吧,將門帶上。」寧予卿再次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