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裡見到她的?哪一日?」月皊心急如焚地詢問。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江二夫人咳著搖頭。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她哪裡還記得那麼清楚。
月皊呆怔了一會兒,整顆心臟都快要被悲痛淹沒。她忍下想哭的衝動,亦忍去聲音裡的哭腔,再軟聲問:「二嬸娘,你還記得我的親生母親長什麼樣子嗎?」
江二夫人身體不舒服,人也變得煩躁了,不再想理月皊。
「二嬸娘,求求你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月皊終是沒有忍住,眼淚簌簌落下來,弄濕了她蒼白的小臉。
「很美。很白。身量不高,纖細柔弱。」
月皊手忙腳亂地開啟盒子,將準備好的筆墨拿出來攤在地上。
「您說,我聽著!」
「巴掌大的小臉,一雙細眉。」
「我長得像她嗎?」月皊顫聲問。
江二夫人的目光在月皊的臉頰上審視了一會兒,才緩緩搖頭,道:「臉型相似,口鼻略像。其他的倒是一點不像。」
月皊連連點頭,握著筆開始畫。可是她握筆的手不停地抖,描繪臉型輪廓的線條就那麼歪了。她趕忙將紙揉成團推到一側,在新的白紙上重新畫。
月皊望著自己發抖的手,頭一次責怪自己的呆笨。她畫畫的水平不太好,本就可能畫不好,如今握筆的手又不停地抖著,完全不知道怎麼落筆。
急得她不停掉眼淚。
手中的筆忽然被人拿開。
月皊疑惑地抬起眼睛,看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殿下……」
李淙在髒亂的地面蹲下來,握著筆開始描畫女子的輪廓,開始畫眉時,他問:「細眉,彎還是直?」
「彎的。」
李淙描繪出一雙細眉,再問:「眼睛呢?」
月皊胡亂擦了擦眼淚,然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李淙筆下女子的輪廓。
江二夫人脫口而出:「媚。」
這形容實在是太難畫。
「眼型是怎樣的呀?媚……哪裡媚?」月皊抬手抓著牢房的鐵欄杆,急聲問。
「鳳眼,眼尾略挑著,非常嫵媚的一雙眼睛。」
見李淙畫好了一雙眼睛,月皊急忙軟聲說:「二嬸娘說我親生母親的口鼻長得與我有些相似,殿下可以照著我來畫口鼻。」
李淙「嗯」了一聲,蘸墨描繪,卻並沒抬眼去看月皊一眼。
——哪裡需要照著她來畫?她的模樣早就烙在了他心裡,即使瞎去雙目,亦能繪出。
月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一個女子的容貌逐漸出現在白紙上,她凝望著畫中人,想著這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畫好了。李淙擱了筆,舉起畫卷,給江二夫人看。他問:「還有哪裡有出入?」
江二夫人看了看,又指出幾個不像的細節。
李淙按照她所說,重新畫了一幅。這次他將畫卷舉給江二夫人看,江二夫人連連點頭。
「是這樣!就是這樣!」江二夫人臉色逐漸發白,好像想起了當年這個女人慘死的場景。
這些年,壓在江二夫人心裡的罪惡,並非是調換孩子偷取權勢富貴,而是關押在間黑暗屋子裡的七八個孕婦。每每午夜夢回,都是那些可憐女人和無辜嬰孩的索命。
望著畫卷中的女人,江二夫人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悲愴難忍。
月皊慢慢站起身,望著牢房裡痛哭的狼狽女人。這個女人此時的模樣很可憐,讓她想到曾經被關在牢房裡的自己。可是這個女人又是那麼可恨,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自己的親生母親就是被她殘害至死。
月皊移開目光,望向畫捲上的陌生女人。她的眼睛在落淚,心裡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