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迷茫地望著他,又後知後覺地抬起手來,用交疊的手指壓住自己的唇。
她看見江厭辭轉身之前笑了一下。
她立在原地目送著江厭辭離去的背影,看著他走出方廳,穿過庭院。傍晚時分的晚霞帶著滾燙的溫度,熱烈地燃著。
直到江厭辭的身影看不見了,月皊被指端壓著的唇才緩慢地抿了抿。唇珠上殘留的那點溫度輾轉著暈開,暈紅了她整個嬌紅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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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公主正在犯愁如何跟兒子開口。兒子和女兒不同,女兒可以無話不說,兒子卻不行。
下人稟告江厭辭過來了,華陽公主揉了揉眉角強打起精神來,實則仍是沒想通怎麼開口用委婉的話提起這事。
江厭辭並沒有給華陽公主太多犯難的時間,他主動先開口。
「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要了她。」他說得坦蕩。
也不能讓她不情不願。
華陽公主怔住,望著面前高大的兒子,心中五味雜陳。所有的擔憂,對兒子的擔憂和對廿廿的擔憂,在這一刻忽然就都消散了。那壓在她心口的巨石就這麼輕易地被挪開。
「好,好,好。」華陽公主點頭,連說了三遍。
她望著面前高大的兒子,心中生出驕傲的心情來,由衷地感慨:「不愧是我的兒子,簡直是天下第二好的男子。」
江厭辭沉默了片刻,問:「母親還有個長子?」
華陽公主一怔,繼而緩緩笑了。她倒也沒有說出她心中全天下第一好的男子究竟是誰。
江厭辭望著母親眉眼間帶著幾分懷唸的柔笑,忽然就明白了在母親心裡排第一的男子是何人。
他轉開話頭,道:「我有分寸,所以母親不必讓她住在榮春堂。」
「好。」華陽公主先是滿臉帶笑地應了,才反應過來兒子這是跟她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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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蹲在院子裡,裙角曳地。趁著晚霞還沒有消退前最後的彩色餘光,她發現了磚縫間的一點綠色。
她用手指頭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草,不敢太用力,怕碰壞了它。
冬日還沒有過去,說不好還會陸續降雪。希望它堅強一些,茁壯地長大,也不負寒冬發芽探頭的勇氣。
聽見腳步聲,月皊驚訝江厭辭這麼快從阿孃那邊回來。她轉過身,卻不僅看見了江厭辭,還看見了餘愉。
「魚魚姑娘!」月皊立刻站起來,彎起一雙眼睛。
「廿廿!」餘愉勉強扯出笑臉來,對月皊招了招手。她緊接著又撇撇嘴,指向走在她前面的江厭辭。
月皊的視線順著她所指望過去,瞧出江厭辭的臉色不太好。
「等我和師兄說完事情就來找你玩!」餘愉衝著月皊小聲說。她不敢大聲,怕惹了本就不高興的「爹」。
江厭辭腳步不停,徑直往書房去。餘愉蔫頭耷腦地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
花彤從屋子裡出來,說:「娘子,天黑啦,進屋來吧。」
月皊這才將望向書房方向的目光收回來,進了屋。她問花彤:「離娘怎麼說?」
她讓花彤今天往離娘那邊跑了一趟,看看她有沒有搬走。
「離娘還在原來那個畫舫上,她說還在找合適的宅子。等找到了地方,第一時間會讓紅兒過來告訴娘子。」
月皊點點頭。
她在燈下坐下,雙手托腮,想著以後和離娘一起開香粉鋪子的事情。燈光溫柔地落在她靜好柔軟的雪色面頰,將出塵的仙姿容貌襯得更加多了幾分縹緲的靈蘊。
不多時,餘愉一路小跑著進來。
「魚魚姑娘,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呀。」月皊立刻起身,含笑迎上去。
「廿廿!」餘愉的臉色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