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了我心跳變快,是因為這裡有一個我。」
頓了頓,江厭辭又問:「到底是怕連累我,還是不信任我?」
月皊不想撒謊,乾脆將臉偏到一側去,不回答。
江厭辭握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逼迫她與他對視。他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我給你放妾書,不是為了讓你躲起來避開我。」
「咚咚咚——」
藕元在外面叩門稟話:「娘子,沐浴的熱湯皆備好了。」
「好,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過去。」月皊急忙做出回應,沒讓藕元進來。她不希望別人知道江厭辭大晚上來了他這裡。
聽著藕元遠去的腳步聲,月皊才低語出聲:「你快些走吧。」
江厭辭沒動。
「我不管你了!」月皊站起身,逃似的走出了寢屋,直接往浴室去。
她坐進熱水裡,讓溫熱的水流將她的身子溫柔包裹著。她一動不動地呆坐著,目光隨意置於一處,帶著幾分怔然。好半晌,她才抬起手來,將手心貼在自己的心口。
「月皊,聽聽你自己的心。」江厭辭的話再一次回想在月皊的耳畔,她低下頭,眸中浮現黯然。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心。
可這世間不如意十之八九,她知道自己的心又能怎樣呢?不是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都可以順著自己的心的。
月皊在浴室裡待了很久,回到寢屋時已不見了江厭辭的身影。
床榻和視窗之間的那張椅子上空空。
月皊在門口靜立了一會兒,朝著圓桌走過去,拿起桌面上的那幅雪中圖。她將畫卷展開欣賞了好一會兒,唇角不由自主攀了淺笑。
良久,月皊唇畔的笑容逐漸淡去。她將這幅畫卷和那個裝著桃花木簪和平安符的小木盒,一起收放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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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李淙秘密見到了好不容易尋到的婆子。說是婆子,其實也不過二十五六歲,可因為過分蒼老,人看上去竟像近四旬。
這個女人叫春柳,曾是瑛瑛母妃的貼身侍女。
可是後來她被要挾,給那個可憐的孕婦下了毒。最後瑛瑛早產降生,而那個可憐的女人卻香消玉殞。
春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也沒有辦法。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這麼做,我家裡的人一個也活不了。我沒想害王妃的命。我以為那只是墮胎的藥……」
這些年,春柳僥倖活下來沒能被滅口,可她日子過得一點也不好,一方面擔心皇后不知何時會發現她的假死,尋上門來,另一方面她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內心的煎熬。
李淙長舒一口氣,忍著心口的悸痛,下令:「將人帶下去,嚴加看守。」
李淙在明耀的燈下立了許久,走了出去。
小春子趕忙提著一盞燈跟上去。
李淙沿著鮮紅的宮牆,緩步往前走,一直走到雲端亭。雲端亭建在東宮的高處,登上雲端亭,可以將整個皇宮的氣派景色盡收眼中。
小春子將手裡的提燈放下,把搭在臂彎裡的斗篷展開,給李淙披上,道:「殿下,天寒。稍站一會兒咱們就回吧?」
李淙沒有回去,他在雲端亭待了一整晚,親眼見證了朝陽的第一抹光芒如何照耀人間。
李淙望著那抹曙光,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沿著石階一層一層往下走去,腳步沉穩卻又異常堅定。他從未有過一刻,像這一刻這樣清醒。
只是決心已下,並不能立刻行動。在遞上摺子之前,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先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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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雅隨著盛平長公主進宮。
聖人昨日雖然沒有去玉瀾畔的書畫籌,卻很是關心這事,得知了李秀雅的獻舞很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