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厭辭又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再勸。
直到江厭辭將月皊抱進浴室,月皊才想起一件事情來——三郎怎麼知道她家中的浴室在哪裡?
她府中的這間浴室是她特意讓匠人鑿的,位置也與尋常住宅不同。
這間浴室是用玉轉砌出來的一個水池。月皊自搬過來,隨著天氣漸暖,她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浴池裡灑上她自己調的香料,好好地泡一會兒。
阿凌正帶著兩個侍女往浴池裡加水。看見月皊被江厭辭抱進來,不由愣住。她強壓下心裡的震驚,細瞧了月皊的臉色沒有被脅迫之後,才繼續手腳麻利地拾弄浴池。將浴池弄好之後,因為暴雨天寒,她又拿了個最近已不怎麼用的火盆過來,放在池邊。
阿凌猶豫了一下,詢問:「娘子是不是不舒服?需要侍女留下來服侍嗎?」
「下去。」江厭辭道。
阿凌沒動,仍舊等著月皊的吩咐。
月皊的確有些不舒服,頭有點疼,她蹙著眉說:「去煮兩碗薑湯。」
阿凌這才帶著侍女退下去。
月皊忍著頭疼,輕輕推了推江厭辭,低聲說:「三郎身上濕透了,快下水去泡一會兒。」
江厭辭聽著她虛弱的聲音,伸手去解她的衣服,這是要帶著她一起入水。
月皊向後退,雙手握住江厭辭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她慢吞吞地搖頭拒絕:「不要……」
府中不是隻有一間浴室,可是如今外面暴雨瓢潑,去其他的浴室都要從房門出去,會淋了雨。
江厭辭在浴室裡環視,走到唯一的一處衣櫃前,開啟衣櫃,見裡面放了一些月皊的衣服。他隨手翻了翻,在裡面扯出一條月皊的披帛,柔軟的紅色。
他握著這條披帛朝浴池走過去,他走到浴池旁,在月皊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抬起手來,用這條披帛矇住了他的雙眼。
月皊愕然望著他,望著他修長的指將披帛系在腦後,已然明白他為何如此。
矇住眼睛之後,江厭辭動作不停,立刻去解身上濕透了的衣物。
月皊後知後覺,飛快地轉過頭去不敢亂看。直到她聽見水聲,過了片刻,她才慢吞吞地將目光移回來。江厭辭坐在池水裡,微漾的水面沒在他的胸膛,他有傷的右臂搭在池臺上。那條鮮紅色的披帛一端藏在他身後,一端散漫地飄在水面上。
「下來。」他說。
有時候月皊也不懂自己對江厭辭沒有底線的信任出自於何。她緩步朝一側的架子走過去,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裡翻找了一會兒,拿了一瓶香料輕輕灑進池水中。然後她再看江厭辭一眼,默默褪了衣物,從江厭辭對面的那一側走進池水裡。
她坐下來,讓帶著芳香的溫熱池水將她裹住。
氤氳繚繞的水汽徐徐上升,在兩個人之間。
江厭辭蒙著雙眼什麼都看不見,月皊反倒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時間不急不緩地往前走,窗外的風雨依舊暴躁不安地咆哮。隔著溫柔水霧,月皊望著坐在對面的江厭辭,心裡顫著的不安與懼怕慢慢散去。
月皊慢慢擰起眉,問:「三郎,你右肩上為什麼有新傷?」
江厭辭將臉向右偏,頓了頓,道:「我不知道,看不見。」
隔著水霧,月皊也看得不真切。她猶豫了一下,再望一眼江厭辭眼上的紅色披帛,終是站起身朝江厭辭走過去,走到他面前,再小心翼翼在他面前蹲下來,去瞧他的右肩。
他右肩上果然有傷,手指長的一道傷口。月皊更靠近些去看,見那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她伸出手指頭來,用指腹輕壓在他那條傷口旁邊往一側壓了壓,去看傷口的深度。
好在這道傷口並不深,看上去像是被什麼利器劃了一下,只傷到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