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臺很吵,褚延卻忙裡取靜,拿出一本習題冊出來做。
漸漸地,褚延就沉浸在題海里。
他提前定了鬧鐘,也預留出了節目超時的時間,等到鬧鐘一響,他就把習題冊收進了書包裡。
過了不久,果然有編導拿著名單進來讓接下來的幾個節目做準備。
褚延就把東西放好,又脫了外套,跟著其他幾人在舞臺一側排隊。
每個節目的時間都不算太長,不一會兒臺上的蘇念清和女主持人就報出了褚延和他的節目名。
褚延深吸了一口氣,拿著小提琴上了臺。
德彪西的《月光》。
舞臺暗了下來,幕布上亮起一輪月影。
柔和的光打在褚延身上,他穿著裁剪整齊的白襯衫和筆直西褲,身形修長,越發顯出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清朗。
隨著他的演奏,小提琴細膩卻又飽滿的音色緩緩流淌。
弓弦間是讓人忍不住心絃繃緊的巨大張力,像一部刻滿時光記號的陳舊電影,喜和哀都在其間。
也讓人想起魏爾倫的詩,斑衣俳優的歌聲散入到微茫悽美的月明裡1。
褚延拉琴的時候,心裡有一種奇異的寧靜,上臺那一刻的緊張都消失無蹤,唯霍嶠在他的念想間。
他拿著小提琴鞠下一躬,下意識朝著五班的方向望過去。
可能是因為褚延要表演,五班的大家選的位置竟然都很靠前。
褚延望過去,就跟霍嶠的目光對視了。
——也許對視是錯覺,但褚延於人海中看到了霍嶠。
他忍不住笑了笑。
接著便是如潮水般洶湧的掌聲。
霍嶠也在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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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延很怕冷,先前沉浸在演奏裡還能忍受,一下舞臺就又被冷空氣激了個哆嗦。
他想要先回放東西的地方穿衣服,就從舞臺側面往後臺走。
因為臺上節目的表演,禮堂裡的燈光很暗。
褚延不得不小心,避免踩到地上的各種線纜。
走了沒幾步,褚延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他驚訝地回頭看去。
下一秒,他就被霍嶠的外套包裹了,與之而來的還有他熟悉的淡淡冷香。
褚延不禁睜大眼睛,看到霍嶠於臺上映下來的一點舞臺光中對他勾了勾唇。
霍嶠揉了下他的腦袋,輕聲問:「冷不冷?」
也許是霍嶠的衣服保暖性太好,這一刻褚延竟然覺得他的手都開始發熱。
他悄悄捏緊了霍嶠外套的衣擺,搖了搖頭。
他們一起回到後臺。
褚延臉上還帶著妝。
見霍嶠看他,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頭。
褚延小聲說:「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霍嶠笑了一聲,「沒有。」
褚延眨了下眼睛。
霍嶠又揉了揉他的頭髮,「很厲害。」
褚延的心都砰砰砰地跳起來。
跟霍嶠在一起他總是心跳加速。
鬼使神差地他問,「那你會記得我嗎?」
說出口他呆了一下,慌張地給自己打補丁,「我是說,我剛剛拉琴的……」
他話還沒說話,就聽見霍嶠的聲音。
「會。」
後臺還是很熱鬧,燈光明亮。
霍嶠把外套給了褚延,上身只穿著一件淺灰的條紋襯衣,襯衫衣袖輕挽,露出一小截冷白的手腕,腕骨的形狀既優美又性感。
他的身形挺拔,穿什麼衣服都襯得起來。
明明是看起來偏冷的面容,看著褚延的時候卻顯出一種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