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的。在權力面前,即使是再平庸的人,也會變得敏銳起來。
劉禪追問道:“楊從事可願意為本王跑這一趟?”楊洪略微不安地轉動身體,這個差事可不容易做,可他沒得選擇——既然投了諸葛亮,而諸葛亮支援劉禪,那他就只能在這條路上走到黑。
“臣即日動身。”楊洪伏地叩頭。劉禪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作為太子,他馭使一名治中從事都要花這麼大的力氣,實在是有些可憐。
“除了傳捷,殿下可還有什麼囑託?”楊洪想知道劉禪希望他做到什麼程度。他無兵無權,單騎入城,想赤手空拳去挫敗一場陰謀是不可能的。
劉禪略作思忖便答道:“只要帶上眼睛和耳朵就夠了,本王只想知道白帝城為何沉默至今,其他的事不必勉強。”劉禪說到這裡的時候,臉色罕有地閃過一絲厲色,稍現即逝。
“謹遵殿下吩咐。”
“我讓馬承陪你去,他可以保護你。”劉禪說完,揮了揮袖子,又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這可不是什麼監視。”
“您還不如不補充。”楊洪在心裡想道,有點哭笑不得。
談話結束以後,楊洪離開正廳,馬承正守在門口。楊洪把白帝城的情況說了一遍,馬承卻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只說他去負責準備馬匹。楊洪知道馬承的難處,關西馬家曾經顯赫一時,可如今人丁寥落,在蜀中的只有馬承和他的族叔馬岱,夾在中原荊州與益州幾派之間,地位尷尬。所以馬承言行非常謹慎,甚至有些過分木訥。他唯一的生存之道,只有為劉禪盡忠,以便為馬家未來在蜀中的地位求得一個機會。
於是楊洪也不多說什麼,先回家稍事準備。一個時辰不到,馬承已經找上門來,說馬匹和行李都已備好,甚至連沿途要用到的通關文書都從衙署裡開具妥當,手腳麻利得很。
馬承挑選的馬匹不是西涼駿騎,而是匹個頭矮小的蜀馬。這種馬跑得不快,但適用於狹窄險峻的山路。楊洪叮囑了家人幾句,然後和馬承騎上馬,帶上使節旌旄,離開成都。
他們沿著官道一口氣走了十幾里路,霧氣慢慢升騰起來,周圍的一切像是罩上了一層蜀錦,迷茫而不可見,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終於只剩他們兩個人。他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在白霧中緩慢地穿行,以免跌落懸崖。
楊洪忽然挽住韁繩,側過臉去對馬承說道:“關於這次的使命,你想聽聽我的意見嗎?”馬承愕然望向楊洪,似乎對這個問題全無心理準備。楊洪抓住馬鞭,指向被霧氣吞噬了盡頭的官道:“無論我們多麼努力,最終也是一無所獲。”
第二章白帝城困局
從成都到白帝城並非一條坦途。楊洪與馬承先取道江州,然後坐船沿江水順流而下,到了瞿塘峽又棄舟登岸。一路辛苦自不必說,他們終於在十天之後抵達了永安縣。
永安本名魚復,天子敗退到此之後,不再後退,將其改名為永安,寄寓不言而喻。它的縣治所叫做白帝城,相傳是新莽之時公孫述所築。當時公孫述聽說這裡有一口白鶴井,常有龍氣繚繞。他自以為這是化龍登基之兆,遂自稱白帝,建起一座城池,名之曰白帝城。
楊洪一路上把這些掌故說給馬承聽,還順便給這個西北漢子簡要分析了一下形勝之說。永安緊扼瞿塘峽口,為長江鎖鑰,地勢極為險峻。而白帝城就設在江北伸入江心的長灘之上,背倚峽壁,獨據江中,三面臨水。只要天子選擇在白帝城據守,吳軍便無法溯江逆流進入蜀中——這就是為什麼劉備敗退到此便不能再退了,再退就等於把蜀地的門戶交予他人之手,國亡在即。
劉備伐吳本是一意孤行,如今大敗虧輸,他無顏回歸成都。天子在白帝城守國門,一是形勢所迫,二來也未嘗不是愧疚贖罪之舉。
“老子有云,治大國若烹小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