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受兩次打擊,他忽感意冷心灰,連專使都不想扮了,露出真性情來。
莊青霜首次用心打量起他來,但神情仍是冰冷落寞。
韓柏這時連她是否對自己生出興趣,亦毫不在乎了。
莊節拍手招來弟子,教他們取出珍藏美酒,氣度雍容道:「大家都陪專使喝點酒吧!醉眼看秦淮,不更是美事嗎?」
小燕王微感錯愕,想不到莊節會不賣他的帳,他和乃父燕王來京不到十天,大前天在清涼寺巧遇莊青霜,驚為天人,使手下探到底細後,便不顧一切來追求她,以他的尊貴地位,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怎想到莊節竟如此輕慢待他。
不過他儘管心中不滿,卻不敢表現出來。不要說莊節乃心中玉人的父親大人,只以他是西寧派之主的超然身份,便不敢使性開罪。
韓柏心中一動,直覺到莊節其實是要借他迫小燕王知難而退。接著心中一凜,暗忖難道是莊節由葉素冬處得來訊息,看淡燕王的行情,所以不想他接近自己的掌上明珠?
不由大起同情之心,同小燕王微笑道:「來──嘿!來什麼燭夜遊,人生樂事。我們今晚不醉無歸。」
莊青霜冷然橫了他一硍,淡淡道:「青霜今晚沒喝酒的心情。」
葉素冬知這師侄女孤芳自賞,對青年男子話都不願多說半句,更不會當著父親莊節之前如此擔待客人,眼中閃過奇怪的神色。什麼事令她失去了一向的矜持清冷。
韓柏早對她死了心,兼又對小燕王生出同情心,轉向莊節道:「莊宗王我們的夜遊節目,還是另擇吉日進行吧!」這時美酒送到,弟子恭敬地為各人換過新杯子,註上美酒,才退出軒亭。
莊節從容笑道:「這酒當然比不上專使夫人的『清溪流泉』,但乃屬可入口的佳釀,我們飲杯!」
韓柏暗忖京城裡的事,恐怕沒有多少件能瞞過這看來隨和易與的人,忙舉杯互祝。
葉素冬和小燕王亦舉杯祝酒。
只有莊青霜冷眼旁觀,沒有附和舉盞。
莊節眼中閃過不悅之色。他自由葉素冬處得知朱元璋懷疑燕王棣有造反之心後,立即警告女兒不得與小燕王來往,哪知莊青霜反對小燕王更加親近了,所以他才有異常之舉,想迫小燕王知難而退。此時微微一笑,對莊青霜道:「霜兒今晚為何神不守合,專使大人和你葉師叔一聽我邀你同道,便猜到是要製造陷阱,引薛明玉出來,好為世人除害。你不是最恨這種採花淫賊的嗎?」
小燕王大感尷尬,莊節這些話其實是指桑罵槐,暗示自己符合不到他的心意,及不上這專使和葉素冬。
莊青霜呆了一呆。
事實上她確是神不守舍,卻不是為了小燕王。
她對小燕王雖略有好感,但今晚表現出來的親熱態度,主要是不滿乃父如此看風頭火勢做人。當然想到假若燕王棣真的造反,沾上點邊的人亦要株連九族。只是芳心仍是忿怒不平,才有今晚的反常表現。
她是故意對韓柏視若無睹的。
哪知這人千變萬化,每種神態,每句說話,都有著難以言喻的魅力,使她方寸大亂,才會有此疏忽。否則以她的冰雪聰明,怎會不明白父親的意思。
至此不由對小燕王好感略減,暗忖這人心神全被自己迷倒,實遠及不上這專使的超然灑脫,不當自己是一回事的氣度。
心中湧起刺激新鮮的感覺,首次露出笑容,向小燕王道:「噢!青霜差點忘了身負的任務,小皇爺武功高強,京城誰人不知,若有小皇爺隨在身旁,薛明玉定不敢出來了。」接著再向莊節和葉素冬道:「爹和葉師叔亦不可和我同行,讓那淫賊看見,否則他怎敢下手?」
莊節等臉臉相覷,都不明白她為何忽然變得如此主動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