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漫長,到第三個相親物件的時候,她便遇見了孟旭。
她還記得,是冬天,孟旭穿一件白襯衣,搭一件棗紅色毛背心,配淺灰色褲子和深藍色夾克,外面套件後來被段斐戲稱為“狗熊裝”的大羽絨服——挺瘦的一個男人,卻以一種膨脹了起碼兩倍的寬度,色彩斑斕地站在段斐面前,幾乎令講究外觀形象的段斐噴血!
不過段斐還算厚道,忍住了沒拔腿就走,而是坐下來敷衍著聊天。彼時孟旭還是省大美術史專業博士一年級在讀,有點小迂腐,句句不離專業。也算他運氣好,段斐本科時獨獨鍾愛美術史那門課,迷戀宋元文人畫和荷蘭小畫派。這樣聊著聊著漸漸地也就對博學多識的孟旭有了不少好印象,尤其是當這男人用一口南方普通話把“東漢畫像磚”都說成“東漢畫像鑽”後,段斐在憋笑的同時偶然看到他臉上那種真摯而投入的表情,莫名就產生了某種安寧的好感。
所以說緣份真是很奇怪的東西——活潑的段斐就這樣開始了和迂腐的孟旭的戀愛,還一談就是三年。
在這段算不上很長也不算很短的時間裡,段斐以潛移默化的方式改造著身邊的這個男人:她告訴他本地飯局上要有怎樣的規矩,主陪、副陪、主賓、副賓都要如何落座,敬酒的時候有什麼忌諱;告訴他穿衣戴帽有什麼規律,色彩要如何搭配才叫好看;告訴他與人說話的時候要學會看別人的眼睛,吃飯的時候如果一定要說話也要把飯菜嚥下去再張口,不贊同別人意見的時候要婉轉地表達自己的意見,稱呼長輩時要說“您”而不是“你”……看上去像是在教一個孩子。
不過,後來段斐也的確發現,女人嫁人後,名義上是多了個丈夫,事實上倒真像是多了個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特別感謝mhcyy,你提到的問題我已經在相關章節作出了補充註釋,希望能解大家的疑惑~~關於婚禮的情況都是屬實的,其實最彪悍的還沒寫上去呢,就是從縣城接了新媳婦回家舉行婚禮的時候,俺親愛的老公還指錯了路……我們當時都在婚車上笑翻了……
嗯,好吧,我承認,我當時很委屈,但是想想這種喜劇效果,就忍不住還是笑出來了~~
呵呵再次表示真誠的感謝:)
(4)下
說來也有趣:孟旭畢業那年,還是段斐跑前跑後蒐集各高校的招聘資訊,最後確定了去其中三所高校試講。試講前,段斐手把手教說話時易臉紅、愛絮叨的孟博士該如何講課,如何吸引學生的注意力,如何在風趣幽默的同時又能顯得學富五車……她總是這樣像一個母親一般參與到他遲來的成長中,不急不燥。
終於,幾個月後,省大藝術系和省藝術學院美術系一起向孟旭丟擲了橄欖枝——也是巧,這兩所學校剛好分別是孟旭和段斐的母校。孟旭傾向於留校,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作為全省最高學府,省大的魅力無可抵擋,光芒四射。但段斐卻提出不同的意見,支援孟旭去藝術學院這樣的二類院校任教。
開始時孟旭還笑,說段斐你對你母校也太有感情了吧,走到哪裡都覺得自己母校最好。段斐搖搖頭,不緊不慢地分析:第一,留在省大,人人都是你老師,你到底要哪輩子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第二,留在省大,人人都是名校畢業的博士,都說外來的和尚好唸經,你一個土造博士能有多大市場?第三,留在省大,這樣一個遍地哈佛訪問學者、耶魯訪問學者的地方,你就算熬成人肉乾,也未必能做人中龍鳳。俗話說“寧為雞頭,莫為牛後”,你怎麼就知道二類院校沒有海闊天空?
那天,孟旭看著站在一邊冷靜分析這一二三的段斐,完全呆住了。
過好久才曉得答:老婆,你真是……女版的諸葛亮啊!
段斐笑了。
而事實也證明了,就算是女諸葛亮,那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