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然了。
我在黑暗中無比鬱悶地瞪了他一眼,從他身上滾下去,翻身正對牆壁。秦斂從身後靠過來,摟住我的腰,在我的耳畔微微一笑:“你睡不著罷?”
我使勁閉著眼,試圖無視身體漸起的感應,咬緊牙關道:“不,我睡著了。”
他嗤笑一聲,手指像是五齒梳子一般梳理著我的頭髮,他梳理得又慢又輕,讓我幾乎真的就要睡著,沒想到突然有兩片溫軟的東西印在了我的後頸上,帶著力道與酥麻,讓我倏地睜開眼,整個人都沒了力氣,連話也是喃喃出來:“你……”
聲音低得像是蚊吶,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而秦斂也真的忽略不計,從後頸親到後背,又在耳垂處輕輕地碰,兩隻手也沒有閒著,招招都是精準的力道和位置,我就像是喝醉酒一般醺醺然,又想是被高人制了穴道一般渾身不停控制,就算拼命咬住舌頭也沒能招架住,最後還是從唇角溢位一聲微弱的哼哼。
我本以為今夜又得折騰一番,然而又在一絲清醒中意識到如今還在新君守孝期內,正打算說點什麼以體現我的端莊賢淑重大體識大局,沒想到他卻突然又收回了手。
“……”
我忍不住扭頭回看他,沒想到他呼吸平穩自然,就像是剛剛那雙肆虐的手根本不屬於他一樣。他又重新把兩個人裹進了被子裡,然後在被子裡拍了拍我的手臂,分外溫和地道:“睡罷。”
“……”
第二日醒得早了些,聽到外面的聲響才知道前一夜下了厚厚的雪。
等我慢騰騰洗漱完畢,永安殿內的積雪已經被清掃完畢,露出一塊塊鋪就的青色方磚。我和阿寂對視一眼,她很快心領神會地捧了一個手爐過來,然後我們兩人去了不遠處尚未來得及打掃的西花苑。
在蘇國時,鑑於每年冬天我都只能臥床咳嗽,特別是下雪那幾日,按照太醫院內各位老頭子的理論我就尤其更加不能夠邁出寢殿半步,所以導致我對雪這個可見而不可摸的東西一直都望眼欲穿。
很小的時候我還不懂事,有一次無視太醫的千叮萬囑,趁著宮女一時不備偷跑出去,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響,以及雪花滴在手指尖的六角形狀都讓我覺得分外新鮮,於是一個人躲在御花園偏僻處偷玩了一個時辰。然而我沒想到的是這一個時辰竟牽引出了我以後的幾十個時辰都高燒不退人事不知,等我兩日後真正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痠痛,問了阿寂才知道太醫們幾乎是紮了我一身的針灸才把我的半條小命從鬼門關處拽回來。
而據阿寂描述,鑑於我當時慘不忍睹的狀況,無論是身形頭腦和脾氣都已初具儲君規模的十一歲蘇啟極罕見地雷霆大怒,差點就遷怒到把整個宮殿的宮女都捅成人肉串燒串到他那把絕世好劍上。
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放肆。所以十幾年以來雪對於我來說,甚至比從西域進貢來的香料還要奢侈。
在阿寂的指導下我剛在掌心團出一個雪球,就聽到不遠處沉悶的鐘聲響了起來。那是秦斂下了早朝。
以前我一直覺得蘇國的朝會時間很不人道,早到冬天時甚至直到下朝太陽都還沒來得及探出來,官員還要回家再睡個回籠覺才能各自去當差,如此倒騰又是何必。然而我來了南朝以後才發現這裡的朝會甚至比蘇國還要更早半個時辰,早到假如秦斂前半夜逗弄我逗弄得久了些,那後半夜我才剛睡著他就已經需要掀開被子起床。
以前他的動作很輕,基本打擾不到我的好眠;然而這幾日秦斂的行為比較不正常,不正常的表現之一就是他變得很喜歡在每天下朝後我睡得最迷糊的時候把冰涼的手塞進我的脖頸裡,然後再操著手笑如春風地看著我驚叫一聲坐起來。那副笑容真是沒有半點做錯事的自覺,如此擾人清夢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我除了蘇啟再沒見過別人厚臉皮到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