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地動,髮絲鑽進脖子裡,是微癢而溫暖的感受。
我醒著的時候越來越少,並且先是雙手雙腳失去了力氣,後來連試圖轉一轉脖子都需要一點點挪動。隨行的太醫每日檢查,每次都會嘆息搖頭。秦斂倒是越來越鎮定,有一次我在他的懷中醒來,他低下頭親我的嘴唇,輕柔輾轉好一會兒,突然低聲問我道:“還有什麼心願麼?”
我下意識抬起頭。
我真的很想看一看他此時的神情。
我停了一下,才低下頭,揪住他的衣袖,越來越緊,小聲問他:“你喜歡我哪裡呢?”
他似乎笑了一下,可惜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無法知曉此時的他笑起來是否也如原來那般,淡色嘴唇會抿起一個極為好看的弧度,眼眸中溫潤柔和,眉眼間似有十里春風,足以淹沒三千樹桃花的灼灼風華。
最初在庭院中,我第一次遇到他,便是這點笑意,彷彿如水明玉,恬淡而從容地流轉,讓我只覺得天地間再沒有其他,所餘的只剩下了這點笑意。
秦斂的聲音傳進耳間,低而輕,溫而緩:“那天你乍然來我庭院,告別後我跟在你後面,看你回去,背對著我,走去池塘旁撈荷花花瓣,池水很幽靜,你的手輕輕觸上去,碧色的池塘裡一圈圈漣漪緩緩盪開,很好看。”
“那時候我在心裡想,”他說,“這個小姑娘雖然有點笨笨的,但相處起來一定很可愛。”
我埋在他的懷裡,抱住他。等了好一會兒耳垂的燙熱才慢慢褪下去,我小聲反駁他:“我才不笨。”
他笑了一聲,緊緊回抱住我,一下下輕撫我的頭髮。
第 四十四 章
、
我們漸漸進了山區,人煙漸少,客棧也就跟著變少,是以夜晚休息時常常需要搭起帳子。而不管我睡與非睡,都能感覺到秦斂在一刻不離地陪著我。這讓我安心,所以不管太醫又在嘮叨些什麼不好的訊息,或者是天氣不好食宿簡陋,都不能使我的心情變得壞一點。只不過睡的時辰越來越長,實在是一件很令人無可奈何的事。
有一天已入夜,我在模糊中醒來,發覺本該在帳子中的我此刻的狀態是正在顛簸,又聽到馬蹄聲,還以為是又到了白天大家重新起程,可又覺得隱隱不對,這馬車顛簸得實在厲害,而在我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也似乎沒有秦斂,費力地伸出手在黑暗中摸了摸,沒想到竟碰到了極尖銳的東西,像是被刀片割到一般的手指一痛,讓我不得不下意識收了回來。
我尚未出聲,有個冰冷的聲音率先響了起來:“公主終於醒了?”
這聲音十分陌生,相對秦斂來說也有些陰沉,我在記憶中搜了一下,的確沒有印象,而他又遲遲不肯做自我介紹,這實在有些詭異。然而如果轉念一想,假如我是被綁架了,那麼這一切真的是太正常了。
雖然想不出我會和誰曾經結過什麼怨仇,並且這個仇家還知道我的身份,以及還可以繞過阿寂與暗衛的集體防衛,想來手段著實了得,但既然人家已經找上門來,我也只能招架:“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我雖然不指望他會回答這兩個問題,但按照話本定律,這一定是要問一遍的。未料他居然很誠實,冷哼一聲說道:“我是尚琰。”
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於是心中就很無語。很想問他這種只報上姓名就以為人家肯定要知道的自信從何而來,普天之下擁有這種知名度的人只有秦斂和蘇啟才勉勉強強可以,就算是一國宰相,也不能要求人家就一定要知道。接著思維想到這裡稍稍一頓,慢慢想起來似乎阿寂前些天和我提過這個名字,又慢慢想起來他的身份似乎真的就是一國宰相。
想到這裡我大是汗顏,也隨即隱約猜到了他的目的,不由得心底一沉。
基本上,在南朝人的心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