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上看過去,梁胥年的側臉特別精緻小巧,幽深的眸子彷彿隱在黑暗裡,幾縷碎髮從額前滑落。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叫來的。”梁胥年低著頭道,聲音清冷。
她下午跟盛懷仁分開之後整個人情緒失控,不想回公司,更不想回家,就一個人開著車在大雨裡遊蕩,然後路過濱江路酒吧一條街的時候偶然看到一家酒吧,名字很文藝,叫“緣淺”,下面的英文名更有意思,“shallow love”,便想都不想的把車停了。走進去,叫了一杯tequila,舔著鹽粒喝下去,整個胃就燒起來,心情竟也順暢了不少。
於是喝完一杯就接著又要一杯,大有一種喝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的衝動。
工作日的下午,酒吧裡冷清的駭人,梁胥年倒也覺得挺好,沒人打擾她的顧影自憐,也沒人看到她這般頹廢無用的姿態。
後來乾脆趴在吧檯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候酒吧卻已經熱鬧了起來。酒保熱心的提醒她手機一直在震動,她拿起一看是陳光。想起了上午跟他說過的,F城那邊有回信了就給她打電話。
她那時候頭痛欲裂,也沒心情聽那些公事,正想要按掉那個電話,對面就過來幾個男人,各個都長了一張來者不善的臉。她不想搭理那幾個人,手上的手機又一直響,便接起來跟陳光說,“陳光,你現在馬上過來接我,我喝多了不能開車。”
然後陳光就趕來了,至於後面究竟她是怎麼跟那幾個男人是怎麼吵起來的,陳光又是怎麼跟他們動的手,她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她只記得陳光不顧手上的傷拉著她跑出了酒吧,在濱江路上一直跑,一直跑,她跑不動了,他就彎下~身子背起她,繼續跑。
梁胥年活了三十七歲,記憶裡只有小時候爸爸和爺爺背過她。
她幫陳光包紮完傷口,接著說,“還讓你為我受傷,對不起。”
陳光琢磨著梁胥年的表情,卻也看不出多少歉意來,無所謂的笑笑,“那我不也不能看著你受欺負啊。”
話說的輕巧,梁胥年聽得心裡卻是一陣淒涼。有種殘疾兒童被救助的感覺,真想罵一句髒話。
她自嘲似的笑笑,轉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濃的化不開,“我還好,還不至於那麼可憐。”
陳光聽著她這句話,莫名品出幾分逞強的味道來。原來這個他從進盛世起就一直仰望著的,高高在上的女人,也有這樣一面。
他猶豫著開口道:“梁總,我覺得,你最近好像很反常。”
梁胥年抬眼看他,眉目微動。她站起身,走去廚房開啟冰箱門拿了一瓶水出來,擰開蓋子喝了兩口。冰涼無味的液體下肚,與體內酒精殘存的熱度相撞,全身一個激靈。
“我離婚了,今天離的。”梁胥年平靜道。
陳光心想果然,嘴上卻說:“我記得你的丈夫好像是華年的總裁?”
梁胥年更正:“是前夫。”
陳光沉默片刻,道:“我聽說盛總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梁胥年笑笑:“對,很了不起的男人,什麼都好,只可惜不愛我。”
陳光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如果現在說一句,“梁總,你很好,以後一定會找到一個真愛你的男人”會不會太假?
陳光覺得,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說這句話來安慰她,偏偏就他不行。
梁胥年見陳光沉默了,便也懂了他的心思,又喝了一口水,隨口問:“你要結婚了?”
陳光心臟驟然一縮,硬著頭皮道:“是,打算年底就結。”
梁胥年盯著陳光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直到陳光受不住她的目光默默移開視線,才笑了一聲道:“挺好的,以後也是有家的人了,多關心關心你的女人,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