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套地對我說:“你寶寶真漂亮,面板像雪一樣白,長大了一定很帥。我來樓上辦事,我先走了,以後有空再見。”
說完,他竟衝我迫不及待地揮了揮手,彷彿把我當成了一個太久沒有見面、早已想不起來的故友,語氣裡絲毫沒有半點熟稔。
趙秦漢就在這時候從電梯裡下來,當他看到我和靳言站在一起的時候,他一下怔住了,緊接著意識過來,三步並做兩步地朝我跑了過來,站在我旁邊,滿臉戒備地看著靳言。
“咦,你不是那誰麼?……讓我想想,對了,你不是趙秦漢嗎?我總算想起來了,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位是你的夫人?”靳言猛地一拍腦門,笑笑地說道。
趙秦漢也愣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靳言,似乎完全沒有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一時尷尬地根本不知道怎麼接話。
“嘿,你忘記我啦?我記得我們大學不是校友麼?”靳言竟像完全變了性情一般,重重拍了趙秦漢的肩膀一下,然後說,“我可記得你小子,那時候你和我們家夢然一起主持,沒少把我氣得半死,哈哈。”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像是被雷擊到一般,身與心都彷彿被劈成了兩半,站在原地無言且詫異地看著他,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
“夢然?你說的是陶夢然?”趙秦漢望著靳言,同樣不敢置信。
“你小子少裝蒜了!你不是喜歡小然很多年麼?不過現在看你這麼幸福,也挺好的。看你們的樣子,應該剛剛新婚不久吧?恭喜噢!”靳言滿臉笑嘻嘻的模樣,深深地傷害了我。
陶夢然究竟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在他的記憶裡取代了我成為他的心頭摯愛?這對於我而言,是多麼沉重的一種打擊與諷刺!
“謝謝,你……你不認識她了?”趙秦漢也完全愣住了,靳言的表情那樣的自然,哪裡有半點裝模作樣。趙秦漢指了指我,問靳言。
靳言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說:“以前的同學我都不怎麼熟悉,大學根本就沒怎麼在學校待過,我是真不記得了,不太好意思啊。不過以後我一定會記住的。”
“那你記得你在學校舞臺上跳過的舞蹈嗎?”我喃喃問道,兩行淚無言地從眼眶裡溢位來。
“當然記得啊,那是專門為了我們小然跳的。我當年跳舞的時候是不是特別帥?”靳言衝著我眨了眨眼睛,語氣裡竟帶著一絲調皮。
他哪裡知道,這種語氣對我而言如同萬箭穿心一般,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深情地凝視著他的眼睛,然後,問出了一句令我無比痛心的話:“靳言,你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是誰?”
“當然是陶夢然啊,這還需要懷疑麼?”靳言篤定地說道。
當“陶夢然”三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彷彿一粒石頭激起千層浪一般,在我的心頭無限迴盪出一層又一層的波瀾。
世人都說,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身邊你並不愛我,此刻,我卻深刻地感受到,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何止如此,人世間最遙遠的距離是我依然深愛著你而你不單單忘了我,而且忘了所有與我有關的曾經啊。
“你……你老婆怎麼哭了啊?”靳言指著我,對趙秦漢喃喃地說道,他那兩道無辜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我。
趙秦漢走過來試圖攙扶我,我猛地推開了他,眼睛依舊停留在靳言的身上,我試圖從他的眼神裡得到哪怕一絲絲的暗示,告訴我他不過是在演戲,不過是演戲而已。可是沒有,完全沒有,他彷彿完全忘記了我,完全不記得我這個人在他生命裡存在過,並且完全不在乎了。
天啊!為什麼要讓我受這樣的懲罰?!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那一刻,我就這樣直直地跪在地上,我終於明白戲劇裡喊出那一句悲愴的“天啊”之時,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