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在我哥家過得可好了,我哥不知道多寶貝他,給他買了很多玩具,吃的都是最好的奶粉,我嫂子天天抱著親。我一開始還納悶呢,我嫂子長得一般,我哥也不咋地,怎麼生出來一個這麼水靈的兒子。現在一看你們,我這才明白,原來球球的基因這麼強大,怪不得長得那麼帥。”
靳言開著車,始終微微擰著眉頭、凝重地望著前方,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我看到他的胸口隨著他們在後座的議論聲起起伏伏,我知道他心裡還提著一口氣,那口氣在沒有親眼見到球球、把那個柔軟的小身軀抱入懷中之前,那口氣沒有辦法鬆懈。
因為,我也是。
我無法去具體描述這大半年以來我們踏遍整個中國去尋找球球的艱辛,那一段段艱辛的旅程只有我們腳上厚厚的繭能夠證明;我無法去形容一次次踏著希望而去、忍受著失望而回的心情,那種心情只能用途中灑下的血淚去證明;我更無法形容在這個過程中多少次我們曾經在高高的山上絕望地呼喊著球球的名字、卻只能聽到空空的迴音的難過,那些難過,都留在了一個個陌生的城市或村落……那個過程,我和靳言有生之年都不會再想體會第二次。那個過程,不知道用了多少次的咬牙、多少次重新燃起希望才終於完成。
那個過程裡我們沒有留下一張照片,因為我們兩都在心裡默默發誓:如果有朝一日找到球球,我們永遠永遠都不要踏上這樣的旅程,我們永遠永遠不要感受這樣的刻骨銘心,我們從此以後一定發誓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好守護我們的孩子,我們從今以後再也不想承受一次這樣的丟失。
心一次次碎了又縫合、縫合了又碎,就這樣跌跌撞撞走了那麼久,如果不是在這個過程裡我和靳言的相互攙扶相互鼓勵,我想我們兩任何一個人都承受不了這樣的一次次絕望。
慶幸的是,我和靳言之間曾經無比深刻的裂痕在這一次的旅途中得到了完美的修復,我們的感情像是在懸崖峭壁上開出來的石頭花一樣,已經不知不覺到達了牢不可摧的地步,我們在一起之後再也沒有說過一句淺顯的“我愛你”,因為到了我們這個時候,到了我們這種生死相依的時候,這樣的情話太過膚淺了。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啊……
一路上後座議論紛紛,而我和靳言誰都沒有說一句話,我們要忍住所有的情緒,我們要積蓄所有的力量,我們如同被拉扯到最大限度的彈簧一般腦袋裡那一根弦繃得生緊,我們一心只想快速奔赴河南,快速到達球球的身邊,快速確認那是不是我們的球球……
靳言從未把車開得這麼沉穩過,曾經的他開慣了跑車,無論走到哪裡都莽莽撞撞,追求著那種飛一般的感覺。如今他不再那麼莽撞了,他把車速控制得很穩,他的表情一路十分凝重,一路上沒有休息,從天黑開到了天亮,終於來到了咫樹所在的地方。
這個地方已經和十多年前我們曾經來過的地方不一樣,路已經變成了寬敞的柏油馬路,路的兩邊豎起了一棟棟造型獨特的小樓,紅紅指著村口最顯眼的一棟紅磚綠瓦的房子說:“就是那家,我哥他們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那一刻,靳言忽然一下急剎車,趴在方向盤上埋著頭,我感受到他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我感受到他在嗚咽,我伸過手去,他猛地拽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在強烈地顫抖著。
小畫和紅紅先下車了,父親在車上哆哆嗦嗦點了一根菸,和我們一樣不敢下車。刑風和大姐開的車緊跟我們其後,刑風和大姐也下了車。
我不敢看車外的畫面,我和靳言一樣,已經對這種情形有了一種深深的恐懼。而父親的心情,我想複雜程度不亞於我們。他不是一個善於言談的人,但是球球出生後,父親對他的疼愛超出了我的想象。父親常常在晚飯後把球球扛在肩上在村裡四處轉悠,逢人便樂呵呵地說這是我外孫。球球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