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井然有序在湖面上進行填湖作業的船隻意外沉湖,原因尚在調查,由著船上裝滿渣土,很多工人被活生生地埋在了湖中,臨近的另一隻船上裝著吊車,靠近救援的時候儼然已經來不及了。
一死八傷,對於剛開始動工的工程而言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已經是深夜,沈思勳的房內依舊亮著幽暗的燈光,齊燦燦披著絨毯,抬手扣了扣門。
好半天房內都沒人回應,齊燦燦嘆了口氣,自行推開門走了進去。她手中端著杯熱牛奶,輕輕地放在了他身前的桌上。
“早點休息吧。”
她本想放下牛奶就走的。可沈思勳卻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懷中一帶。
齊燦燦差點被他的力道帶倒,只能背靠著牆支著他,半響,她伸手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明天我陪你去醫院。”
工頭已經被警察帶去問話,作為負責任的沈思勳更是難逃其就。
沈思勳並未回話,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燦燦,我是不是太急於求成了。原本這些安全隱患完全可以避免的,昨天下了那樣大的雨,他們不該繼續作業。”
他將腦袋埋在齊燦燦的頸間,她知道沈思勳不僅僅是自責,更多的是擔憂。死者的家屬拒絕賠償,嚷著要一命抵一命,青湖工程是沈氏集團今年最大的專案,耗資巨大,商人怕的並非花錢,而是飽受非議。若是死者家屬依舊不願意調解,事情鬧得越大,對沈氏集團而言就越不利。處理不妥當會直接影響之後房產的價值,若是填湖得不到相應的利益,這個工程極可能夭折。
齊燦燦心裡明白,無論是哪裡的工程,都是用他人的血肉鑄成。即便萬分小心,事故依然無法避免。
她能做的,只是安慰。
“別想了,睡一覺就好了。”
齊燦燦微微低頭,語氣特別溫和,像哄孩子般揉了揉他細軟的發。
“要我哄你睡嗎?”
隨即也不顧沈思勳願不願意,輕輕地哼起了搖籃曲。
沈思勳終於直起了身子,他就靜靜地與齊燦燦對視著。半響,他的唇角極為勉強地扯出一抹微笑。
“女人腰,男人頭。是不可以隨便摸的。”
齊燦燦淡然一笑,垂眸看向她腰間的那隻大手,此刻,她也不願與他計較。
“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齊燦燦起了個早,陪著沈思勳去了醫院。
醫院的大門前被記者圍的水洩不通,他們只能躲開人群從後門繞進去。
這個世界上,向來不缺愛看熱鬧的人,他們不會顧及的你喜怒哀樂,他們只想扒開你的傷口,用你的悲慘來慰藉自己不堪的人生,從中得到安慰。
齊燦燦特別怕那些閃著光的鏡頭,她曾經也是如此。那時的她只有九歲,面對他人的刻薄與冷漠,只知道哭泣。生活就是如此,會讓你苦上一陣子,等你適應以後,再讓你苦上一輩子。
住院樓中被哭聲所掩埋,沈思勳雖然帶了好幾個保鏢,但是全然攔不住那些失控的家屬,他們瘋了般撲向沈思勳,謾罵、指責。
“我兒子只有十九歲啊!他是去了雙腳,以後該如何生活?”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數度哭暈過去,她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於他們而言,這個兒子是家中唯一的勞動力。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兒子的雙腿,更是愈發沉重的人生。
其中一個女人抱著襁褓中的嬰兒,用盡了一身力氣捶打沈思勳。
“我的孩子還那麼小,他的父親卻不知道何時才能清醒,你拿什麼賠償我們?”
“我老公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哥哥昨天才陪我過完生日,我不相信他以後再也不能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