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吵架的?”我摸到床頭的茶盞,幾口喝乾。
“我是在想,一年之前,我們相遇的那天。難道你不好奇?”他彷彿在微笑,我卻看不清是那種冰冷的笑容,還是我所喜歡的春風拂面?
“你可知道,那天,為什麼我要救你?”他道。
……悶了這久,偏在今天,他要對我攤牌了?
“為什麼呢?”我竭力平靜,可是聲音乾澀得怕人。
“因為,我好久沒有女人了。”他頓了一下,我的世界裡是連心跳都停止的寂靜,“我打算等你一醒就要你,無須廢話。”
“……也沒什麼,不可以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你可以滾了。
“可是,你睡了好幾天,一直不醒。”他真的笑了出來,“明明沒有讓你傷到,可你就是不醒。”
生平第一次,所有語詞離我而去,我無言以對。
“那時候,元濬跋扈難以轄制,幽州死得人太多,我心裡煩躁。於是,一天幾遍看你醒了沒有。你夢中有各種表情,有一次,我摸了你的臉,你竟微微一笑……”他的嘆息動人神魄,“因為看過花朵綻放,我便不能夠,使它凋零。”
“拓跋鋒,我……”好喜歡你。
“小樨,”他從蟄伏之地壓迫過來,我只來得及抵住他的肩膀,他捧著我的臉,“我問你一事。”
“哦。”黑暗之中,我忽然不能感知他的心跳,我雙手之中彷彿僅僅是握著一件衣服,而袍服之下空無一物。
“其實我早該問的,可是一直以來我竟然忘記了,”他與我對面相視,而我一無所見。
“你是否從來不曾原諒過,幽州破城那日我給你帶來的驚恐?你是否從來不曾忘記過,我是你的敵人?你是否從來不曾,選擇過我?”他的聲音輕如嘆息,而他所有的嘆息,都令我痛苦。
明明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那一天,為什麼他會這樣說?他怎麼可能知道?他怎麼能預見?在他的掌心之中,我的血液上湧,心如刀絞。
“拓跋鋒,你從來不曾給我帶來驚恐;你從來不是我的敵人……如果說,我在此生此世,還有任何慰藉與牽掛,那也只可能,是你。”
為什麼我不當場承認我沒有選擇他?為什麼我不立即撕碎他的心?也好過鈍刀割肉,也好過猝不及防。為什麼我待他要這樣殘忍?為什麼?
可是甜蜜卻又虛無的真話,在他身上起了作用,我的指尖又觸碰到了他的身軀——是這樣炙熱,他的雙手也是。衣衫脫落,他讓我攀住他的脖頸,身軀毫無準備,他的願望得以實現。我僅僅生存於他的手臂與胸膛之間狹窄的空隙裡,即使在黑夜之中,即使我緊閉雙眸,我依然能看見自己如何不顧一切地纏著他。我沒有說一句違心之言,卻又無時無刻不在說謊,我是這樣幾近崩潰,甚至於不能夠辨別我的身體,究竟是痛苦還是愉悅。
激烈的交纏終於還是使我忘記了一切,在曇花一現的時刻,我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女人。
丹朱還是進來為我們點燈。今天我們倒行逆施,沐浴之後,才對坐用膳。燈擎之下,我簡直不好意思看丹朱、赤羅的表情。
拓跋鋒卻神清氣爽,胃口也很好。
“把粥喝了。”他擦過臉,依然督著我不放。
“哦。”我不想他擔心,就努力嚥下去。
拓跋鋒滿意地看我吃完,按著我的肩膀,笑道:“明天可以覲見皇后了麼?”
最後一口粥差點噴出來,我扔下勺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哪有你這樣的!”
“怎樣啊?”他故作不解。
“侍完寢就提要求的女人,永遠沒有前途。”我鄙夷地看著他。
“如果我先提要求,你還會這麼熱情麼?”拓跋鋒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