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靠向車窗。漆黑的窗映出一個如雕塑般冷漠卻孱弱倔強的身影,空洞恐怖!
北南,你真的如母親所說,對我一點愛意都沒有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周圍的吵雜聲終於靜下來,許多人開始昏睡,相繼打起呼嚕。許久以後,我終於支撐不住,趴在便桌一角,迷迷糊糊地睡去,等我再睜開雙眼,絡腮鬍與老太已經不見,換上一位身材瘦削、三十多歲的妖氣媚俗女人,她的目光遊移,腥紅尖利的指甲夾著香菸,看到我醒來,立即用另一隻手握住我的手,無比熱情地問道“妹妹去哪裡啊?”
我急忙抽離她的手,下意識地拿出手帕擦了擦。這時才注意到窗外已經清亮,列車正準備停靠一個不知名的小站。心裡重又茫然起來,我要去哪裡呢?正發呆,那中年男人站起來,俯身取行李架上的小箱,經過我耳邊小聲說道“她是老鴇”而後聳聳肩,大步流星朝車門走去。
來不及細想,我從座位上竄起,迅速跟上他,輕喚他“等等,先生等等!”
這個凌晨,一切顯得詭異,連我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麼悽楚。列車拽著濃厚的煙衝向了層層迷霧。天色青灰迷濛,鐵軌處幽幽地閃出星星點點殘紅慘綠的光。一個很小的站,破舊而骯髒,陰沉可怖,三兩個向前移動的模糊身影,分不清男女。我真懷疑,從那列火車上是否只跳下我們兩個人,也更懷疑,走在前面的這位先生是否來自地獄,只為把我從人間引到這裡!地獄!是的!陰慘慘的!好冷!
“嘿,你不怕我是壞人?”蒼白清瘦的中年男人頭也不回。
哦天,怎麼眼前忽然就出現一個人!這該死的大霧!
“先……生,這是……什麼地方?”想著剛才飄過眼前的人,不知是冷還是恐懼,我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傷心之地。”
“傷心之地?”
經過站牌,我仔細地辨認了一下,明明叫“齊鎮”嘛!
“你可以住我二妹的房間!”
“哦,謝謝。”說真的,不知出於什麼,對他竟有很深的信任。
小鎮很小,只有幾條青石鋪成的小街,街兩邊的店鋪清一色木樓,老式的窗,雕花的窗欞,緊緊關閉著。行走中的這條小街幽深縱長,茫白大霧之中走了近半小時才到盡頭。此時,晨起的光藹一點點擴充,漸漸把迷霧遣散,才看得清小街盡頭幾十間高高低低青白灰各色房舍,一兩家的窗前還透出燈火的光暈。房舍的背面是依舊煙籠霧罩的連綿群山,前面有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水花微微地翻湧,嘩嘩譁,那奔流不息的響聲像來自另一個世界。
穿過住宅,大路換上小路,小路通往山上的羊腸。山路泥濘,潮溼,漫漫,佈滿了荒亂的雜草。
怎麼?他家住在山上?
“我是鬼,你信不信?”他回頭伸出一隻手,用那種獨有的緊密眼光看我。
我略一猶豫,將手遞到他手中。好溫暖!遂苦笑!
行至半山腰,影影綽綽出現一座大院,四周雪白的牆,一個比我母親年輕的女子倚靠在暗黃的院門前,穿著淡藍色旗袍,長髮掖在耳後,從耳後溫順地垂至前面膝蓋處,她的面色蒼白,眉弱眸清,雙頰瘦削,下巴尖尖。這是一張清絕無雙的面孔。
☆、這一切的發生,真像一場夢啊!
看到這女子,他快步奔過去“惜若,怎麼又跑出來?媽呢?”
“還在睡呢。”女子面上重重愉悅,語音輕柔低緩,如一眼靜謐的山泉在微風的吹拂下幽幽地流淌。
“哦”他略思索一下,將我拉來“三妹,這位是簡小姐。”說完,抬手輕拂惜若濃密的黑髮,神情無比溫柔。惜若細長的丹鳳眼移向我,眸光閃爍,流露出幾絲淡淡的驚慌、恐懼、警惕與躲避。
“惜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