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眸,苦澀笑道:“青莽,我想給你看一件好東西。”
“嗯?”
“你等我一會兒。”
他默許,我便飛快地朝屋裡跑去。冰綃依舊睡得深沉,我很高興她沒有注意到屋外發生的事情。
月色清冷,夜空浮著數不清的陰沉的雲翳。他依舊站在槐樹下,風神秀徹,只是清癯得可怕。我跑得氣喘,他心疼地替我順著背。“何必這麼著急,我會等你的。”
我仰頭笑道:“我急著要給你看。”
他難得地現出一絲笑意。“是什麼,這麼急?”
我往袖子裡掏了掏。“嗯……是……”
他傾身過來,就在那一瞬間,烏骨的紙扇準確地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子猛然一陣,所有的神情都來不及收斂,完全保持著原樣僵在面龐上。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滑下,滑過白皙的面板,落入玄色的衣衫,再不可辨。
我扶著他的手臂,婉然笑道:“你給的扇子,還給你。”
他垂眸看著我,無悲無喜,只是眸中再不復任何的光彩。
“雲荒,我或許會認不出你,卻絕不會認不出他。”
“你要殺我?”
“是啊。復仇嘛,不是人之常情?”
他忽地浮出一絲淺笑,喉結翻動,將未湧出的鮮血悉數嚥下。幻術退散,現出他本來的模樣。白衣廣袖,俊朗無匹,超然出塵。他的眉目似乎略有變化,與先前不同,卻愈發得熟熟稔。強大的靈力蘊集在他的胸口,紙扇的扇柄熱得灼人,我握不住,只能鬆手。他用靈力退出紙扇,偌大的傷口在轉瞬之間癒合,不留下任何的痕跡。
我駭得連連後退。他的靈力什麼時候醇厚到了這樣的地步?!
“雲深,你殺不死我。”
“你……”我驚恐地深吸一口氣,調轉身,疾步向屋裡跑去。他身形略換,穩穩地攔在我的面前。我戛然止步,腦子一陣空白,隨即拼命地向香樟路口奔去。他手指一樣,輕而易舉地設下一個結界。我怔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他的氣息近在咫尺。
“雲深……”他緩緩地傾身過來,自身後擁住我。
我渾身發著抖。“雲荒,你想怎麼樣?該復仇的人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近似耳語地說道,“我只是覺得痛苦!我說服不了自己,承受不了那麼多的記憶。很多事情……都與我的本心相違背。我看著那些記憶,分明不是我做的,卻讓我一個人來承擔所有的責任!那些事情,有我羨慕的、嫉妒的,卻再也不能與我相關。為什麼要我來面對一切?我覺得很矛盾、很愧疚!我也……好想你……好想見你,想跟你說:不要難過,我一直都沒有離開。”
“你……受傷了?”
他放開我,換步至我的面前。“我傷得很重。”
“那……”遠處忽有暗影閃過,我驚道:“容澈?”
他回身去看,我不顧一切地咬爛自己的手腕。他猛地制住我的手。
“你要做什麼?!”
我看著他,氣息尚未平復,手腕上血肉模糊,卻不曾湧出鮮血。失去了靈力,我便廢物一般一無是處。他驚怒地看著我,我低頭,悽然笑道:“做什麼?我只是想殺了你罷了。倘若能做得到,就算放幹我一身的血我也願意。可惜……”
他勃然怒道:“我就這麼令你厭惡?”
“豈止厭惡?我怨你、恨你,每一刻都盼著你早一些死!不,你不能輕易地死!你要受盡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陰沉地看著我,許久,緩緩地勾起嘴角,漾出一抹詭異的笑:“可惜,你不會讓我死的。雲深,你可知道你的張青莽沒有死,他活在我的身體裡,和我融合在一起,恢復成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