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個黑鍋,別說回杭州重整旗鼓了,現如今我出門都要處處防範,小心別人拿了我的人頭去請賞。我折騰來折騰去這麼久,就換回這麼個下場,早知如此當初我還不如留在鄉下養鴨子呢!起碼鴨子不會要了我的命。”
相較之下,阿四想得可簡單多了,“那擺明是個誤會,既然是誤會,你向左大帥解釋清楚不就得了嘛!大丈夫在世頂天立地,豈能這麼窩窩囊囊地揹著個黑鍋苟且偷生?你以後還怎麼做人?怎麼經商?”
“經商?”她不提也還罷了,這一提胡順官火冒三丈,“我錯就錯在選擇了經商這條路,若我拿著掙來的錢留在鄉下做鄉紳,這十里八鄉的,誰見到我不喊一聲‘胡老爺’,我也成不了今天的朝廷頭號懸賞通緝犯。”
他何時變得這麼頹廢,完全不像她跟宏親王談起的那個胡草根。莫非,他真的對前途絕望了。
莫非是因為她穿越時空,結果改變了歷史的發展?眼前這男人的命運被改變了,他做不了胡雪巖,只能窩在鄉間做他的胡順官。
“不可能……不可能的……歷史上不是這樣的,絕對不可能……”
她一邊搖頭一邊嘀咕,胡順官察覺異樣,追著問:“什麼不可能?”
“你不可能窩在這裡養鴨子做鄉紳,你這輩子註定了要經商,要做大生意,要做咸豐、同治年間赫赫有名的紅頂商人。”
阿四脫口而出,後才驚覺她無意中透露了歷史。
可惜胡順官並不相信她這本歷史書,“我知你是在鼓勵我,想讓我重新樹立起信心,可惜你用不著對我編這種謊言。”
“這不是謊言,是事實,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事,載入史冊的真實史料。也許你不相信,但你這一生就像一部傳奇,後來的很多人,尤其是教授工商管理專業的老師還常拿你的個案為範本教課。”
她越說,胡順官的眼神越是迷惘,什麼工商管理,什麼範本?她在說什麼呢?他完全聽不懂。
自打他在船上對她說,想做她想要的男人那一刻起,阿四就一直盤算著什麼時候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
要做她的男人,必然要接受她現代女性的個性,所以他有權力知道她的這副性子因何而來。
說嗎?要對他說嗎?
阿四的目光隨著那些在地上叨啊叨的小鴨子挪移著,沉默久久,她赫然開了口:“我不是大清年代的女子。”
“呃?”
“我來自一百多年以後。”
“嗯?”
“我穿越時空從一百多年以後來到了大清朝咸豐十年,所以我熟知歷史。”
“啊?”
“在歷史上你是清朝赫赫有名的紅頂商人,曾經——富可敵國。”
滿地的小鴨子吃了青菜拉出黃綠色的便便,接著又吃、又拉,拉了吃,吃了拉,終於將滿盆青菜都化做地上一攤攤如“屎”般的綠意,阿四終於講完了自己的來處,講完了歷史上有關胡雪巖本尊的記載。
胡順官不斷地眨著眼睛,聽來聽去,他只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他留載史冊的“紅頂商人”這個名詞在百年後等同於——罪犯,是要抓進牢裡去的。
“鬧了半天,我折騰成了鉅富,也還沒撈著個好,我還是個罪犯啊!”這跟被左宗棠抓到有什麼區別?反正他經商的最終結果就是把自己變成罪犯。
“那是百年後的事,在百年後與官府合作經商,或本身是國家官員仍經商牟利是絕對不被允許的。這樣的人被稱為‘紅頂商人’,就是頂著紅頂子卻仍做著生意,用手中的權力謀一己之私。”
不管阿四怎麼解釋,聽在胡順官的耳朵裡,自己就跟那害死岳飛的秦檜似的,在史書上永遠留下罵名。
那他還不如現在就去左宗棠那裡報到,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