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靖海王願意讓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頭上被人戴了帽子嗎?”
“這……,”靖海王雖然不忿,奈何找不到話來反駁,唯有忿忿的忍住,垂手道,“是,臣謹遵太后懿旨。”
英宏的臉上有不易察覺的冷意,轉瞬即失,臉上瞬間又笑得彷彿三月春風,向靖海王道,“皇兄嫉惡如仇,不肯姑息了沈家也是有的,嗯,沈氏已經遭了貶,為顯皇家氣度,她的事就不追究了,如今只談沈正遠貪墨官銀一案,皇兄以為如何?”
靖海王此時卻神情慵懶,彷彿已無心思在這件事上面,當下道,“皇上宅心仁厚,臣唯皇上聖意是聽。”
“皇兄既然這樣說,那好,”英宏慢慢的轉過頭來,目光在我這一家人身上來回轉著,最後,落在了父親身上,“沈正遠貪墨官銀達一百萬兩,數額巨大,朕想饒你,大肅朝的律法饒不得你,天下老百姓饒不得你,”說到這兒,他揚聲斷喝,“來人。”
就有金甲武士吆喝一聲,英宏向著父親一甩袖子,“將沈正遠推出午門,斬首。”
他的語氣平淡,彷彿是在說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我卻分明看見,他說此話時,目光不經意的向我臉上一瞟,隨即,又轉了過去。
英宏的一聲令下,父親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求饒,他隱隱長嘆了一聲,向我看了一眼,又向著大嫂懷裡的侄兒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孃的臉上,他的嘴角甚至還有了一絲笑意,彷彿終於有了一個了斷一個交待般的,“月儀,你多保重。”
娘不知道已是愣了,還是已經被今天的殺戮和血腥刺得麻木,她竟然也笑了起來,伸手給父親理了一理散亂的髮絲,溫柔得彷彿是青澀少女初見愛郎,“老爺,你只管去,妾身自會安排好。”
我看著娘臉上的笑,漸漸的就覺得詭異,一種不祥的感覺在心裡越升越濃,父親聽了孃的話,他輕輕的點點頭,又輕輕的搖了搖頭,最後,他似極無奈般的,只是笑了笑,就轉了身,向來拖他的金甲武士輕聲卻又有力的道,“我自己走。”
說完,竟似趕赴一場盛世華宴般的,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而娘,就那麼默默的,看著他去,甚至,臉上連淚都沒有一滴。
看著父親的背影,我很想喊住他,很想跟他說點兒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是的,父親今天和往日太不一樣,說他怕死,他卻求也不求,說他對娘無情,他臨走最後一句話一個笑容卻又是對著孃的,他到底是怎麼了,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終究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就那麼看著父親的身影漸漸消失,金鑾殿外天光正好,有白而灼亮的日頭明晃晃的照下來,父親的背影被照了一層光暈,直到,再也看不見!
英宏後來又說了什麼,我卻是一句也沒有聽見了,不知道是不是眼前太過白亮,刺得我睜不開眼,還是太黑了,我拼命睜眼也看不見什麼,我的腦子裡一片空洞,就彷彿是一個空空的袋子,對著風張開,風吹了進去,什麼也沒有帶來,什麼,也沒有帶走……
等到意識回覆時,我已經躺在了淺梨殿的床上,裁雪已是哭得兩眼通紅,正端著一碗水想盡辦法的要喂進我的嘴裡去,見我醒來,她“哇”的大聲的哭了出來,放下碗一把抱住我的身子,又驚又怕的,“小主,您終於醒來了,您嚇死奴婢了……”
第258章 第二版本之 心灰 一
見我又閉上眼,裁雪哭得失了聲,“小主,奴婢知道您在前殿上受了什麼,可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誰不是都要先放到油鍋裡煉幾遭的,您如今不肯愛惜自己,可怎麼,可怎麼對得起去了的人呢。”
我依舊閉著眼不肯理她,裁雪哭得更兇,“小主,您不記得沈夫人臨去前,對您說的話了嗎?她讓您好好兒的,一定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