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師父去世的時候,按說就應該叫你回來接班。可你奶跟你爸鬧了一場之後,接班的人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你那個堂姐。
當時廠人事上不同意來著,說師父有親女兒,為啥要讓一個夫家的侄女接班?結果你奶跑到廠辦滿地打滾,哭鬧的廠長書記都不敢在屋裡待。
最後你爸親自給人事科按了手印,答應把這個工位讓給你堂姐,保證以後不會因此給廠裡添麻煩,這事才算完。
這是親爹幹的事兒?!
當初你下鄉的時候,根本就不到年齡。要不是你那個三叔要結婚,你奶非逼著你爸往家裡寄錢,你們家至於為了貪圖劉家那一百塊錢和五十斤糧票硬要你替她閨女下鄉嗎?
不是姐說你,你那個爸根本就不配做爸,根本就不配讓你哭!你有哭他的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麼把那錢拿回來攥到自己手裡,以後好好過日子!」
這些年蔚楠不在家,家裡發生的事兒她還沒有魏秋霞知道。所以她說的時候,蔚楠一直沉默不語,靜靜的聽著。
也沒有去解釋自己哭的壓根就不是那個所謂的爹。
「小楠回來了?在哪兒呢,她現在在哪兒呢?」
就在這時,走廊裡忽然傳來了一個蒼老而尖銳的聲音。
隨著聲音,一個穿著黑棉襖,包著黑頭巾的老太婆猛地一下推開了病房門,朝裡面沖了過來。
蔚楠住的這是一個八人的大病房,那老太婆進來後明顯頓了一下,顯然她已經認不出六年未見過面的孫女了。
然後她看到了魏秋霞。
老太婆眼珠子轉了幾下,對著蔚楠直衝而來。
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哭喊:「我打死你這不孝順的孩兒啊,你咋才回來啊?你那苦命的爹到死都沒見著你的面兒啊!」
她哭著,用手在蔚楠蓋著薄被的身上用力的捶打,那唾沫星子更是四濺開來,有好些都要噴到蔚楠的臉上。
蔚楠的父母全是大學老師,自幼接觸的人都是文化圈子裡的,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陣仗?
這一刻,她全身都僵硬了,身體緊繃到極致,腦子也完全停止了思考。
「哎呀她奶,你可別砸了,小楠剛醒,你再給她砸暈過去。」
看到老太婆這個樣子,魏秋霞連忙上前阻攔。
她擋在老婆子和蔚楠的病床之間,不悅的說。
「看看你說的是啥話!我砸啥了?我砸的是被子!小楠是我親孫女,我心疼著呢!」
老太婆王三花不客氣的把魏秋霞巴拉到一邊,用力的擠出了一個慈愛的表情。
對蔚楠說:「楠啊,走,跟奶回家!這回來了,咋不得回家給你爹磕個頭啊,在這醫院裡住啥?這住一天,不得好幾毛錢,恁貴!」
說著,就要去掀蔚楠身上的被子。
蔚楠趕緊往角落裡縮了縮,將被子又往下巴處拉了拉,之後才衝著王三花露出了一個苦兮兮的笑,說出了穿越過來的第一句話。
「奶,我也想回家,可醫生不讓啊!醫生說我嚴重貧血,非得讓我住在這兒打幾天營養針。不然,他說我可能就得隨我爸去了。」
聽蔚楠說如果不住院就會死,王三花楞了一下。
可她馬上又露出了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你可信那醫生的話吧,他們都是騙錢嘞!年輕輕個娃,咋能說死就死?
哎呀,你趕緊跟奶回去,回家病就好了。你這啥也不是,我看就是你爸想你了,嫌你回來晚了,沒去給他磕頭!」
蔚楠藏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攥成了拳!
雖然她早就看出這個世界的蔚楠就是個在苦水裡泡大的小白菜,沒有人可以指望。
可她還是沒有料到她的這些所謂親人能夠無恥卑劣到如此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