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聲此起彼伏,熱鬧而繁華。
慕晚歌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淡淡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有太多的疑問,她需要一一問清楚。只是,話一出口,卻有些無力起來。
“五年前就來了。我在這裡待了五年,也尋找等待了五年。”玉景璃牽著馬走在她的身側,往來人群推搡擠攘,都被他一一的擋了回去,將慕晚歌護在了裡側。
“又是五年麼?”慕晚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飄渺的笑意,忽然想起盧朝軒也是五年前就到了,此刻聽起來倒也不那麼驚訝,只是有些飄忽道,“有個人和你一樣,也是五年前就到了。”
“你見到那小子了?”玉景璃眼裡劃過一絲詫異,隨即輕笑一聲,看著眼前這張又皺起眉頭的面容,語氣頗是輕快。
慕晚歌點了點頭,莞爾一笑道:“他說,他也在這裡尋找等待了五年。只是,奇怪的是,為何你們這麼早就到了,而我上個月才到了這裡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玉景璃伸手點了點她光潔白皙的額頭,笑意溫煦,語氣裡隱含著一絲寵溺,只是出口的話語冰涼,足以揮退頭頂那一輪紅日所釋放的熱氣,“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晚來一些,又有什麼不好?有人的地方,便會有戲園。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在上演一出出精彩的戲碼,唱遍了人間冷暖,世態炎涼,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兄弟爭位,妻妾爭寵,背叛拋棄,明槍暗箭,應有盡有,推陳出新。我待了這麼多年,總感覺即便是窮盡一生,自己可能也無法看完看倦。小歌兒沒有早來,是上天賜予的福氣,應該好好珍惜。”
話落,便見他別開頭,目光深邃的望向前方,不再言語。
慕晚歌心中一痛,抬起頭看著身旁這挺拔高大的男子,那寬大的雙肩足可以承擔起所有的負荷,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有股胸悶的感覺,好像那些負荷全都壓在了自己胸口,推不開,拿不下。
她仰頭望天,湛藍的天空,白色如絮的雲朵,倒影在自己的眼中,浮潛的淺淡痕跡瞬間便擱淺在了她的心裡。嘴角溢位一抹悠長而輕微的嘆息,她強自忍住心中翻湧的波浪,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這些年,你過得還好麼?”
玉景璃握著韁繩的手一緊,因這一句最簡單也最平靜的問話,關節泛白,青筋突起。無盡思緒如潮水般瞬間沖刷起礁石,一次一次,一遍一遍,似臨刑前的絕望判決,又似是牢獄中無止境的辯白。
她問,這些年,你過得還好麼?
他不知道。
五年前,如嬰兒般睜開的第一眼,烈火焚身的灼痛感依稀還在。頭頂是墨青色的帳頂,手側是重重的帷幔,名義上的“母妃”淚水婆娑的守在身旁,當看到他醒來的那一刻,竟抱著他失聲痛哭起來。
接下來,便是熟悉、適應,然後,接受。要接受一個完全不同於現代的世界,心底裡依舊有些排斥。更何況,其他兩人生死未知,王府內暗箭難防,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沉默不語。或許,在外人看來,便是高深莫測。
他的父王是紫啟國的四大親王之一,是當今皇上的胞弟,卻也是讓他母妃魂牽夢縈的男子。他擦拭過她在夜闌人靜的時刻流下的淚水,也親眼目睹過她求而不得秋水望穿的酸澀與苦楚。
前一世不曾嘗過的親情滋味,今生如此有幸。可世間一切,又哪裡都是美好的?王府裡危機四伏,高堂中惡意誹謗,側妃受寵,母妃被冷落,就連在外人看來尊貴無比的世子之位,給他帶來的只是無窮盡的禍端,沒有父王的關愛,沒有任何的勢力,他不得不從頭開始,一步步經營部署,漸漸有了自己的勢力。
五年。手足暗殺,多少次徘徊在了鬼門關口。
五年。親情涼薄,若非母妃的關愛佑護,剛溫熱的心怕是早已入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