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家都把自己的名字寫一寫,不會唸的可以問我或者秀秀,以後簽名可重要了,學會自己的名字很有用的!」
杜嬸的手有些彆扭地拿著一支鉛筆,她習慣拿織毛衣的長針,習慣拿鐵勺和鍋鏟做飯炒菜,卻從來沒拿過筆。
她一筆一劃地寫著,先是杜字,再是有些難寫的姣字,左邊的「女」字就佔了一大塊,右邊的「交」的一捺拖得有些長。
即便寫得很慢,字也不算好看,杜嬸終於寫了出來,她的父母為她取的名字。
杜姣,多好聽啊。
南穗在稍微墊高的講臺上鼓起了掌,「大家都很棒,下一堂課我們繼續學天氣的寫法!」
最開始南穗的目標只是造就一片蔥鬱的樹林,擋住年年的風沙,可現在她想帶領墨熱僅剩的人們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女人們放下了手裡的針和飯勺,也能拿起筆學習,到老來都沒有進過學校的老人們也能學習到新的知識。
一切都很祥和,地窖裡存的糧食也足夠過冬,偶爾還能加一點羊肉進去,吃得人滿臉的歡喜和滿足。
南穗還是得下山去寄信。
路上遇見的人都帶著笑容,和她打著招呼,不是剛來時對外人客人的歡迎,更像是當做林場重要的一員。
八字鬍的大叔又從地窖裡掏出了點酒,邀請南穗也喝一點活血:「陳同志喝一口嗎,這酒好!」
「劉叔自己喝吧,可別喝醉了。」
柳秀秀正好準備去苗圃裡看看,也和之前負責採購金枝槐的小遊再對對帳務,遇見南穗時一臉的驚喜:
「陳主任出門呢,今天天氣可不好,外面飄著雪呢,需要幫忙嗎?」
「不用啦,去寄點東西給家裡人。」
南穗和每個人都能聊上一兩句,拒絕了幫忙,帶上傘和雨衣,出了林場去墨熱的辦事處。
冬天裡辦事處是沒有工作人員的,天氣惡劣,也沒什麼人會挑冬天這幾個月辦手續,當然寄東西寄信的也少。
林致穿著厚重的軍大衣,整個臉躲在衣領裡,手上也套著手套,站在辦事處的屋簷下,勉強能遮住飄下的雪,望見遠處緩步走來的身影,莫名有些歡喜。
「來了?」
「來了。」
南穗寫了一封信,再從自己的那份肉製品補貼裡挑了塊最好的羊腿肉,還有她向老人們學習編好的藤條筐,打算一起寄給家裡的陳父陳母。
「東西都在這了,地址是胡龍鎮站前93號。」
林致進門找了張桌子,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寫下具體資訊,寫完後抬起頭,忽然感覺身邊有些熱氣。
桌上放著一杯茶,冒著微微熱氣。
南穗從包裡掏出水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胡枝子泡的茶,通經活血,就是有點苦。」
林致端著杯子喝了一口,渾身上下都環繞著暖意,在墨熱嚴寒的冬天裡喝上一口熱水,整個人都像活過來了一樣。
「路上小心,雪天路滑。」
林致聽著她的叮囑,不由得露出一個靦腆的笑:「我來了幾年了,你回林場的路上倒是小心些,上山的路不好走。」
他們很少見面,見了面也會聊幾句近況,林致知道她很優秀,又在林場幹了不少有用的事,前幾個月來寄東西的林場人提到她都會豎起大拇指,誇上好幾分鐘。
「陳同學,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來寄信的時候,嘴裡好像是在罵你,注意安全。」
冬天的墨熱不方便騎腳踏車,林致只能背起沉重的箱子,徒步走到最近的城鎮,再繼續騎行到各個目的地。
「再見,提前說一聲新年快樂!」
南穗送出提前一個月的新年祝福,目送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