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恨了,因為他知道,她再不回來。就像許久以前,他真心對待的人一個個離他遠去。他早就知道的,這是他的宿命。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是這麼的快。當他終於不再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的情意卻被忘卻了。他彎身輕輕坐在地上。他聽到外面人聲的喧囂。其實現在他什麼也聽不見,他只是感受得到,他自己的心跳。他什麼都不去想了。他要恨她一輩子。真的是一輩子嗎?
恍惚中,他看見她向他走來。那到底是誰?一定要看清楚。可是他又怎麼能清楚呢?是如宣吧。她對他說過,也是在一個傍晚。她說她會等在那裡,等他來給她念那首美好的曲子詞。然而,當他來找她的時候,他什麼也看不見。一切是空空如也。空空如也。誰也不能保證,永遠不會離開誰。他是這樣的困頓。為什麼他們要離開,或者在心裡問一句,為什麼他不能和她們一起離開。
夢中,是誰將他驚醒。眼前瘦小的身影,細弱的聲音。她是誰?
“四阿哥,您不要在這裡睡。會受涼的。”
“你是?”
“是奴婢啊。韶華。”那女孩子在黑暗中怯生生的。像是試圖安慰他。她是剛被謝嬤嬤帶在身邊的小宮女。
“你知道我是誰嗎?”
“您是四阿哥。是主子唄。”她忽然偷笑了一下,但是馬上收住。
“可是有的人不這麼看。”胤禛好像清醒了,又好像還是糊塗。“你認識恪寧嗎?”
“認識,可是聽說,她不見了?”韶華扶著胤禛起身。“也許只是跑到哪裡去玩了。奴婢覺得她一定會回來的。要不,就是被人藏起來了。”
胤禛頓住。暗夜中,他回頭凝視這個瘦弱的女孩。她的一雙眼睛亮閃閃的。他忽然大悟,那時,當他感到有什麼不對的時候。是因為那目光。是那目光讓他覺得彆扭的。那只有她,才擁有的獨特的,星光般璀璨的目光。那偷偷望向他的雙眸。不正是屬於她的嗎?就在不久前,就在那一刻。他明明看到她了。她還不可能離開啊。她裝扮成喀爾喀人的小馬伕。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為了追隨那位王子?
不!他突然想到這樣讓他生氣的念頭。他揮手將它從頭腦中抹去。但是,這一切肯定和那個蒙古傻瓜有關。他憤恨地想。
“四阿哥,您要什麼?”韶華被他莫名的情緒唬住了。不過,他很快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他憑什麼要惦念那個女孩呢?他們本來沒有任何關係的。他們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的。他停住了他的腳步,他的明亮的眼睛感到一陣酸澀。是她自己願意離開的,是她自己不辭而別的。那又為何要去追尋呢?今夜的月光好美,冷冷清清,慘慘慼戚。
在空靈的山間,隱約傳來天籟般的歌聲。飄蕩在渺小的靈魂中。誰啟動了命運之輪?
(康熙皇帝沒有任何特別的旨意。敦多布多爾濟王子沒有遭受任何懷疑,他順利的離開了古北口的御營。我藏在王子車駕的夾層中,躲過一個又一個關卡。當離開了御營的範圍之後。他將我安全而隱秘的送到北京西郊的妙峰山。然而,當時的我怎麼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痛快的答應幫我這麼一個危險的忙。我竟然能如此輕而易舉的從皇帝身邊逃離。當我身在積香院外之時,我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幸好我已經換裝成為一位年輕優雅的公子。否則,就會闖下大禍。因為就在我剛到那裡時,已經引起了積香院裡僕人們的注意。他們眼神機智詭異。好一座嚴密警覺的別院。父親居然從未向我提起。這是為什麼?)
當恪寧在積香院附近想著對策的時候。積香院內卻是一片笙歌。庭院之中熱鬧的異常,全都是些滿洲的貴族青年們。一個個錦衣華服,氣宇不凡。積香院後園中的聽香亭內,一班青衣小倌們正在吹拉彈唱。因是初夏,園子裡各種奇花異草開得正盛。特別是妙峰